範東生沒直接抓秦鐘,一來他確實沒證據,隻有合理的懷疑,二來這案子已經移交,他私下裡辦不合規,但他還是利用私人時間試了一下,和秦鐘談完,他又去找了蘇瓊。
蘇瓊的家在一個稍顯破舊的小區,住二樓,樓道裡擺著正在充電的電動車,當範東生敲響門的時候,家裡剛吃完飯正在刷碗,蘇瓊本人來開的門,範東生越過她的肩膀,看到狹窄的客廳裡有個坐輪椅的中年男人。
“你找誰?”蘇瓊問道。
“警察。”範東生亮了一下證件。
輪椅上的男人說話了:“小瓊,誰啊?”
蘇瓊手扶著防盜門,頭也不回:“派出所的,查暫住人口。”
“是張警官麼,進來坐。”男人說。
蘇瓊鬆開了手,範東生走了進去,蘇家麵積不大,七八十平米的樣子,陳設老舊,牆上居然還掛著很多獎狀,想必是蘇瓊學生時代的留念,那男人兩鬢花白,雙腿癱瘓,讓範東生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大叔,身體怎麼樣啊,我新來的,小範,實習生,剛從警校畢業。”範東生換了一副態度,和老人嘮了幾句就告辭了,蘇瓊送他到門口,就聽範東生低聲說:“我在樓下等你。”
蘇瓊點點頭,回來繼續刷碗,擦桌子,乾完活兒對父親說出去有點事,然後下樓,範東生正在抽第三支煙。
兩人就像情侶一樣並肩漫步到小區花園,孩子在旁邊玩耍,月光很柔和,蘇瓊很美,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窈窕白皙,我見猶憐,範東生看過她的檔案,從小就是三好學生,名牌大學畢業,淮江銀行優秀員工,第一年乾前台,第二年就調到中台搞管理了,她是窮人家的孩子,但沒有利用自己的外形優勢走捷徑。
“我剛去找過秦鐘,現在該你了,說吧,我爭取幫你們從寬處理。”範東生說。
蘇瓊無聲的哭了,眼淚如珍珠般滑落,範東生拿出一包紙巾遞過去。
“謝謝,我沒什麼好說的。”蘇瓊吸了一下鼻子,努力保持正常。
範東生難得好脾氣,他知道這倆是殺人犯,但殺的是韋金滬,他就恨不起來。
“你不說,我說,我有個哥哥,因為一些事情得罪了人,對方對付不了他,就通過韋金滬來搞我,在我畢業前夕陰謀設計了一把,搞得我沒拿到畢業證,到手的編製也飛了,隻能當個協警……”
蘇瓊漸漸平靜下來,說道:“韋金滬已經死了,本來我不打算再去想這件事的,但是現在不得不說了,韋金滬是個魔鬼,他想讓我當他的小三,我不同意,因為我不想出賣自己,這反而激怒了他,就在他的辦公室裡,他把我……這個畜生還拍了視頻威脅我,說報警就讓我身敗名裂,還要派人把視頻放給我爸爸看……”
說到這裡,她泣不成聲。
範東生靜靜等著她。
“後來我離職了,但我發現根本找不到工作,韋金滬手眼通天,還是個偏執狂和虐待狂,他覺得自己是皇帝,所有人都得聽他的,不聽就得死,他派人跟蹤我,試圖綁架我,我報警,沒有用,我想過死,自殺過一次,但最後一刻我停下了,我是無辜的,為什麼是我死,而不是壞人死,我向老天祈禱,希望壞人早點暴斃,結果應驗了,警官,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秦鐘是你男朋友?”範東生問道。
“是朋友,不是男朋友,我們是高中同學,大學不在一個學校,後來又在一起上班,但不是男女朋友。”
“好的,暫時就到這吧,有關於韋金滬的其他情況,隨時告訴我。”範東生留下名片,徑直去了。
蘇瓊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去。
……
傅平安正在宿舍看書,忽然接到範東生電話:“哥,喝點?”
“那你買點菜過來,我這有酒。”傅平安猜到弟弟肯定是遇到事了,不然以範東生的性格,斷然不會找自己傾吐心聲。
不大工夫,範東生帶著幾個打包盒來了,傅平安開了一瓶酒,兄弟倆對飲起來,範東生幾杯酒下肚,打開了話匣子,事情要從韋金滬私藏的一個移動硬盤說起,這裡麵有很多見不得人的視頻,但其中一段比較特殊,看起來很像是強暴,但也不能排除是某些特殊嗜好,其中的女主角叫蘇瓊,這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已經從淮江銀行離職,沒有車,沒有房,沒有名牌包包。
“純粹是一個刑警的第六感。”範東生點燃一支煙,吞雲吐霧,“我覺得這個女孩有嫌疑,但她一個人乾不成事,必須有同夥,我稍微調查了一下,就發現她男朋友也離職了,而且就在韋金滬跳樓的酒店上班。”
“你抓他們了?”傅平安問。
“沒證據,不能抓。”範東生深深吸了一口煙,“但我可以確定,他倆就是凶手,蘇瓊把韋金滬引來,兩人動的手,偽造自殺假象,然後抹除證據,時間點也正好對得上。”
傅平安說:“那你想怎麼處理呢?”
範東生說:“我給他們留了自首的機會,但是這會兒我心裡不得勁,就想找人嘮嘮,這事兒和外人也沒法提,隻能和你說。”
傅平安說:“韋金滬該死麼?”
範東生說:“他槍斃八回都不嫌多。”
傅平安說:“以這兩人的能力,想通過正常途徑把韋金滬繩之以法,可能性多高?”
範東生說:“彆說他們,就算大哥你,想扳倒韋金滬都沒那麼容易。”
傅平安說:“如果老天有眼,你覺得這事兒會怎麼發展?”
範東生無語。
傅平安說:“現在,你就是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