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醫院二三十米開外的丁字路口,一輛汽車疾馳而過。
發動機的轟鳴聲引得喪屍回頭,他們朝著那個方向嗅了嗅,沒捕捉到想要的氣息後,繼續追著血跡往醫院方向來。
劉義:“肯定是那幫狗逼把他們引過來的!”
唐七懵懂:“誰?”
“除了流浪者還能是誰!”劉義用力戳他的腦門,“你小子以前蠢兮兮就算了,要是往後也這樣,遲早要把自己害死!”
唐七膽小怕事又懦弱,沒有主見,做事情都是跟著劉義和兩個弟弟。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問題,可是改不了,沒辦法。
劉義見他低著頭腦袋不吭聲,氣不打一處來,“你去叫人,我在這裡看著!”
唐七轉身就跑,還一邊回頭看,一隻喪屍已經抵達了醫院的大鐵門,正伸手往裡麵抓。
——
“有喪屍!喪屍來了!”
“餘縱!羅隊!有好多喪屍!”
接待小樓裡,眾人的聊天被疾呼聲中斷。羅俊明走出去,在門口剛好撞見往裡麵撲的唐七。
他問:“怎麼回事?”
“那些流浪者把喪屍引過來了。”唐七艱難的吞咽了下,喘著氣說,“好多,好多……”
羅俊明把人推給跟來的李鑫良,打算去查看情況。
餘縱對攸關說:“我出去看看。”
“好。”攸關點頭,便看林琅和沈嵐風也開始往外走。
對麵牆角的周叔已經睡著,跟王秋天的鼾聲正在合奏。而兩米外的特特臉朝著門口方向,鼻尖微動,他在追逐哥哥的氣息。
“哥哥,要……哥哥……”
“走,我帶你出去。”攸關抓著特特身上的綁帶,將他拎起來站好。
今天的雨從白天一直下到晚上,寒風刺骨。賀歡歡走在最前麵,微眯起眼睛看向鐵門外,已經堆了十幾隻喪屍了。
雨聲掩蓋不住鐵門發出的哐當聲,把其他地方的喪屍也吸引了過來。
看著越來越多的喪屍,劉義一個頭兩個大,要想在不消耗任何武器的情況下停止這場騷動,就必須把立刻把這些喪屍都殺掉。
他反手摸向自己後腰的槍,打開保險後又猶豫了,槍聲隻會吸引來更多的喪屍。
“草他媽的,要是讓我知道是誰乾的,一定讓羅隊一拳打死他。”劉義罵完渾身一僵,尷尬地看向突然出現在身旁的羅俊明,“隊長。”
羅俊明拽著他後退一步,避開喪屍伸來的手。
他從靴子裡拔出匕首,用力戳進喪屍的腦門。那隻喪屍摔到地上後,立刻就有其他喪屍踩著他的身體,墊高了位置。
羅俊明對榮一金道:“去把電網打開,快!”
醫院大門頂部有防盜用的尖刺,一隻喪屍剛翻過來,身體就被幾道尖刺戳中,懸在頂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手腳胡亂的抓撓揮舞。
羅俊明一拳將他打飛出去,緊接著第二隻也爬上來。
沒來得及出手,第三隻踩著同伴的身體,直接爬到了第二隻的後背,順著對方的身體滑落到門內。
餘縱擰斷了他的脖子,將腦袋切開踢給攸關。
攸關蹲下來,用木棍輕輕一戳,裡麵除了發黑的大腦,什麼也沒有。他連忙讓唐八找來一根試管,清洗乾淨後用木棍挑了一些樣本放進去。
喪屍還在往裡麵爬,接連又掉進來幾隻,很快就被殺掉了。
流浪者弄的血是從城外一路滴過來的,捕捉到血腥味和動靜的喪屍就和野獸出籠似的,飛快跑來,不到十分鐘就把醫院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並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羅俊明火大:“管那麼多呢,直接開槍,來多少咱們打多少!”
“子彈非可再生,用完了拿什麼對抗基地?”餘縱一個反問,將羅俊明給問住了。
羅俊明心情煩躁鬱悶,胸腔內像是藏著一隻橫衝直撞的猛虎,催促著他出去殺戮。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容易控製,索性轉身眼不見心為淨。
滋滋的電流聲在雨聲中響起,繞在鐵門和圍牆頂部的電流隨著雨水躥到了其他地方,將緊貼在四周的喪屍打飛出去。
“草!”背後傳來一聲驚呼。
餘縱猛地回頭,看到攸關跌坐到地上,神情痛苦。
他衝過去,捏著青年抽出的小腿問:“怎麼回事?”
唐八才反應過來,顫抖聲音說:“鑽進去了,那隻白色的蟲子從喪屍眼睛裡爬出來,鑽進了攸關的小腿裡!”
餘縱掌心下,有東西迅速朝上方遊走。
攸關疼得渾身發抖,他以為裡麵什麼也沒有,就想用腳將那半邊喪屍腦袋挪開,完全沒想到蟲子會突然鑽出來。
而且速度之快,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喪屍的死亡時間早就過了十秒鐘,就算真有寄生蟲也該死掉了才對。
是又進化了嗎?
病毒結構單一,容易受人種、人群、環境等因素發生變異。可是寄生蟲已經是一種生物,生物的進化最快也需要數年。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脫離自然規律,除非是外來生物,或者是像變異者一樣被改造過。
亦或者,這種寄生蟲一直在偽裝自己。
從“病毒”形態起,就隻是一種專門針對人類的偽裝。
猜測終究隻是猜測,攸關快速冷靜,看向自己的小腿,它仿佛已經脫離了肢體,疼痛感知變得很低,但是一直在顫抖,內部的肌肉不斷抽搐。
係統說過,他不會被感染,翻譯一下就是不會被寄生。
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餘縱並不知道這些,當他意識到寄生蟲想要鑽向其他地方時,立刻就聯想到了外麵那些喪屍。如果攸關真的變成喪屍怎麼辦?
他就帶他離開,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他要血自己可以割破手腕去喂他,反正傷口複原很快。幸運的話,攸關可能會成為特特一樣,沒有被完全控製的,還保留著人類意識的喪屍。
這樣也很好,全世界攸關隻會記得他一個人。
不用嫉妒他和旁人走得近,不用擔心有一天他會離開。
心裡陰暗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後還是被擔心的情緒壓製了下去。攸關不能變成喪屍,也不能死,他要救他。可是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餘縱根本沒辦法阻止寄生蟲轉移到其他地方。
強烈的無力感讓他產生了一種很深的自我厭棄。明明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卻沒能好好護住。
他還是不夠強大。
眼底暗紅色的光閃過,鱗片在瞬間遍布全身,從前與人類無異的耳朵上竟然也長出了細小的淺色鱗片。
抬頭看向攸關的同時,這些變化也都停止、複原,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可以嗎?”
就算知道自己不會變成喪屍,攸關也受不了一隻線形的白色蟲子住在自己身體中,他道:“你把它弄出來吧,我能忍得住。”
餘縱單手箍住攸關的小腿,力道之大,仿佛要將下麵骨頭給捏碎。
遭到擠壓的蟲子蠕動得更加厲害,很快就被逐漸縮小的活動壓成一團。黑色的指甲刺進去,迅速將它挑出來扔到了地上。
泥水將白色的蟲子染成了黑色,須臾間變成了粉末,融入泥水中。
看著攸關白皙小腿流下的蜿蜒血跡,餘縱喉嚨莫名的乾癢。他抿著唇,斂下眼底的神色,捏著青年的胳膊把人拎起來站好。
賀歡歡和其他人圍在四周,“怎麼樣?”
青年的小腿流了很多血,赫然一個血洞暴|露在空氣中。
“沒事。”攸關疼得臉色發白,聲音不穩,M002急忙背過身去,想讓他趴上來背自己上去。
餘縱擠過去,反手抱住攸關的腿直起腰,青年的身體失去著力點,本能地趴下去,兩手緊緊勒著的餘縱的脖子。
血腥味縈繞於鼻尖,餘縱的身體開始燥|熱,仿佛又回到研究所的玻璃魚缸中,他像隻發|情的野畜生一樣,無法自控的產生了異樣。
可是今天與之前又有些差彆。
他渴望攸關的血,卻並不想進行繁衍行為,無關欲|望,隻是單純的想攝取。
一路經曆過的戰鬥不少,周圍的人除了攸關誰沒流過血?可他隻對攸關的血有隱|晦的渴望。
回到室內,餘縱將人放在牆邊,扯過鋪在地上的白色床單替青年擦了擦。那些血染到了餘縱的掌心,他的心跳變快,口乾舌燥的感覺更加嚴重。
忍不住舔了下嘴唇,“你自己擦,我去找點消毒的藥品。”
攸關嗅到了空氣中淺淡的海腥味,這種味道他隻在餘縱的發|情期和進化後聞到過,最近已經很少捕捉到了。
“25哥,他怎麼了?”攸關嘶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附近的血。
【不清楚,想知道你可以親自問問。】
攸關撇嘴,按照餘縱的性格肯定問了也不會說,否則剛剛就不會走那麼快了。
其他人回來了,見周叔跟王秋天還在睡,放輕了腳步聲。
羅俊明問:“餘縱呢?”
“幫我找藥去了。”攸關仰頭看著他,“唐七他們留在外麵了?”
“嗯,雖然電網暫時製住了他們,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羅俊明煩悶的嘖了一聲,“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找他們談判,談不好就隻能撕破臉了。”
流浪者畢竟是先來的,又都是普通人類,如非必要羅俊明不想“恃強淩弱”。
李鑫良道:“我去上個廁所,順便看看縱哥需不需要幫忙。”
發電機需要柴油供應,他們必須省著用,離開了生火的屋子,外麵一片漆黑。李鑫良摸著牆壁一路直走,到了衛生間,裡麵的水聲嘩啦,高大的漆黑身影立在鏡子前。
餘縱看著掌心,血跡已經清洗掉了,可是溫熱的觸感還在。他喉頭難耐的攢動,無法克製地湊近,伸出舌尖舔過自己的指尖。
好像還有攸關血的味道。
“縱哥?”李鑫良試探喊道。
剛剛信誓旦旦說來幫忙,可真到了獨自一人麵對餘縱,他又忍住有一點害怕。
餘縱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懊惱的同時,又有一種奇怪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