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2 / 2)

揉一揉果然好了很多,而且大掌的溫度適中,比湯婆子受用,虞襄狠狠瞪兄長一眼,卻也乖乖窩在他懷裡不動。

虞品言重新替兩人蓋好被子,見妹妹自動自發抬起脖頸,連忙笑著伸出手臂給她當枕頭,另一隻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試圖將她往自己懷裡攏。

初潮來勢凶猛,下邊墊的又是三百六十度側漏的古早月事帶,虞襄僵直的躺著,生怕弄臟新換的褻褲和床褥。見兄長要挪自己,焦急的低喊,“不要動我”

“怎麼了又疼了”虞品言不攏她了,改去按揉腹部。

一揉便是一股熱流滾滾而出,虞襄簡直想死,漲紅著臉吼道,“說了不要動我”

虞品言惆悵的歎息,“太醫說你這幾天可能會有些喜怒不定,果然如此。乖,彆胡亂發脾氣,揉一揉才好得快。”邊說邊繼續按揉。

虞襄捂臉呻吟,感覺草木灰似乎兜不住了,這才湊到兄長耳邊,萬分羞恥的低語,“不要再動我,一動就血流成河,待會弄臟你衣服可彆怪我。”

虞品言直過了兩息才明白她話中深意,眸色暗了暗,呼吸也粗重了幾分,大掌覆蓋在她肚皮上不再亂動。

房裡一片寂靜,片刻後,虞品言啞聲而笑,“弄臟就弄臟吧,不值得為了幾件衣服幾套褥子就強忍疼痛。哥哥繼續幫你按,大不了待會兒叫桃紅柳綠幫你換褻褲和床褥。”一麵低笑一麵不由分說的揉起來。

虞襄想去掰開他大掌卻使不出勁兒,隻得妥協,滾燙的臉頰埋在他頸窩,問道,“哥哥,你今天怎麼如此無賴,一點兒都不像你了。”

虞品言低沉的嗓音中滿是愉悅,“因為今天襄兒終於長大了,所以我很高興。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他雖然沒明說,但言語間暗藏的火熱連傻子都聽得出,虞襄眼眶略微泛紅,從他頸窩中挪開,把臉扭向另一邊。她不願意順著他的引誘踏出那一步,因為前路太難走了。世上能有什麼感情比親情更牢固她為什麼要用一份前途未卜的愛情去換一份永恒存在的親情

虞品言眸色暗沉,擒住她下顎讓她直視自己,正欲道出她身世,卻聽馬嬤嬤在外喊道,“侯爺不好了,出大事了宴客的紅棗乾被人下了毒”

虞襄大驚失色,正欲掙紮起身卻被虞品言摁回去,沉聲叮囑道,“好好躺著,有哥哥在,定然無事。”話落喚來桃紅柳綠,“看著你們主子,切莫讓她亂跑。”

桃紅柳綠躬身應諾,虞品言這才隨著馬嬤嬤往正院疾行。

這事說來也怪虞妙琪。因她為了拉攏人心,將自己的親信調配到侯府最有油水的差事上,膳房采買便是其中之一。然而她隻打理過沈家那樣的商戶,卻是小看了永樂侯府這般的豪門巨族。

雖然近些年侯府與各家勳貴少有往來,但是此次赴宴的女賓卻人數眾多。也不知她如何計算的,竟讓膳房管事少買了許多食材,開宴才兩刻鐘,桌上的菜肴就已經被吃空。

世家宴客自然有其規矩,十二人為一桌,但凡桌上還有一人動筷,空了的菜碟就必須添滿。對這些常年養尊處優身居高位的人來說,將菜碟吃空是非常失禮的行為;對主家來說,不添滿菜碟亦是十分丟臉的事。

仆役隻往太子妃那一桌添菜,旁桌實在是有心無力,隻能讓菜碟空置著。林氏和虞妙琪急得上火,反倒是老太太鎮定自若,命人取來糕點擺放,好叫場麵不那麼難看。

老太太尤其愛吃紅棗乾,每到秋冬便使人去甘陝一帶收購,屯在庫房裡慢慢吃,這回不敢藏私,把乾棗全取出來供應。大顆大顆的狗頭棗擺放在瓷白的碗碟裡,顏色鮮亮,形狀飽滿,賣相十分饞人。

老太太笑著請給位女賓品嘗。因九公主和範嬌嬌來得晚,正碰上仆役上棗乾,飯都顧不上吃,先就拿了幾顆往嘴裡塞,太子妃正在補血,也略吃了兩顆。眾人見狀十分給老太太顏麵,吃糕的吃糕,吃棗的吃棗,對菜肴不夠的事隻字未提。

虞妙琪和林氏還來不及鬆口氣,就見九公主捂著喉嚨呻吟起來,然後便是範嬌嬌、老太太、太子妃凡是吃過紅棗乾的人無不感覺喉嚨燒灼,胸口悶痛,似乎是中了毒。

馬嬤嬤驚得六神無主,拔腿就去找侯爺。若是這些貴人出了事,任侯爺再權勢滔天也扛不住。

虞品言到時宴會廳裡早已亂成一團,吃過棗乾的女賓無不神情痛苦,麵色驚恐,未吃過的躲在角落連聲尖叫,什麼殺人啦、中毒了、救命啊喊得人心惶惶,沸反盈天。

“冷靜,一味恐懼會導致血液加速流動,血液加速則致使毒素飛快蔓延全身。冷靜,放慢呼吸,找個凳子坐下,本侯已派人去請太醫,半刻鐘就到。”虞品言威嚴的嗓音如警鐘敲響,太子妃經曆過那麼多風雨,是最先冷靜下來的人,扶著九公主依言在凳子上坐下,一點一點調試呼吸,果然覺得好受很多。幾名宮女連忙圍過去拍背扇風。

隨後範夫人也扶著範嬌嬌坐下,勉力壓製著心中的焦急,眾人見狀也都紛紛效仿,大廳逐漸安靜下來。林氏和虞妙琪並未吃棗乾,故而身體無恙,此刻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這宴席是虞妙琪一手置辦,若果真被人下了毒,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她。

名聲壞了倒是其次,怕就怕還像上次那樣,被虞品言這個冷血無情的押去龍鱗衛所審問。她一想到這層就嚇得神魂俱裂,拽著林氏欲偷偷離開。

虞品言早已在院外布滿守備,無他準許,任何人不得出入,又派遣一列侍衛將接觸過棗乾的下人全都帶到大廳。這麼多賓客中毒,其中還包括太子妃和九公主,他為了給大家一個交代,也為了最大限度的撇清侯府,必須公開審問疑犯。若是其中有半點隱瞞之處,明日早朝皇上的案頭就會被彈劾他的奏折淹沒。

堂堂虞都統的府邸竟被歹人混入投了毒,一次性暗害了這麼多權貴,他的能力也會受到皇上質疑。總之,此事若解決不好,不但他的仕途,恐連侯府都保不住。

老太太也心中明了,好幾次差點暈過去,卻又咬著舌尖硬生生挺住,啞著嗓子吼道,“把那些下人全都帶上來一個一個審,當著賓客的麵兒審。”

與此同時,幾名太醫匆匆趕到,中了毒的女賓魚貫入東屋診脈,剩下一名精於驗毒的太醫拿著紅棗乾查看。身體無恙的女賓斂容肅目的端坐在巨大的屏風後,聆聽虞都統查案。今兒若是不查個水落石出,她們絕不肯善罷甘休。

林氏母女剛到院門就被侍衛攆了回來,白著臉坐在虞品言身邊。

第一個開審的便是采買這批紅棗的管事,她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不等侯爺詢問就竹筒倒豆子的全說了。原來自從虞妙琪掌家後府裡的用度就一減再減,也不知她如何經營的,侯府那些產業相繼開始萎縮,生意一落千丈。她換了掌櫃,換了貨源,換了賬房,凡是虞襄之前重用的人全都換了個遍。如此更是雪上加霜,沒幾月竟連基本的開支都有些不夠用。

虞妙琪無法,隻得力圖節省,旁的她不敢大動,就在吃食上做手腳,彆看侯府的菜肴還是原來那個味兒,用的食材卻都是最次的。前幾月老太太嚷著要吃棗,撥下五百兩銀子雇行腳商去甘陝收購正宗的狗頭大棗,她袖子一揮就截下三百兩,剩下的二百兩管事也起了貪欲,又截走一百兩。

僅剩的一百兩連來回的路費都負擔不起,管事的幾經尋摸,在一家小雜貨鋪子裡看見這種賣相十分漂亮的棗乾,要價亦十分低廉,大喜之下也不問出處,立刻全買了來。

恰在這時,太醫也驗完紅棗,上前稟報,“侯爺,這批紅棗應是發黴的陳年舊棗,用硫磺熏蒸過後變得鮮亮飽滿,充作新鮮棗乾來賣。各位貴人是吃多了硫磺中了毒,還請侯爺立即派人去熬煮綠豆甘草汁以緩解毒性。”

東屋也出來一名太醫,其診脈結果佐證了同僚的話。

廳中女賓大嘩,沒想到此事竟還藏著這樣不堪的內情。虧得林氏之前還大讚特讚虞妙琪如何能乾,卻原來連自家祖母的銀子都要貪,偌大一個侯府剛交到她手裡半年就千瘡百孔,搖搖欲墜,論起敗家的能力簡直萬中無一。

歡歡喜喜去接人,接回來的卻是這樣一個喪門星,也是侯府氣數將儘了

老太太抬手指著虞妙琪,卻因嗓子被硫磺燒傷,一句話都罵不出,隻眼裡的怒火猛烈翻騰,恨不得將她燒成灰燼。天煞孤星,果真是天煞孤星,一克就將侯府克到了敗落的邊緣,當初怎麼就豬油懵了心硬要接她回來

原以為她一個閨閣女兒,鬨不出多大事,卻沒料她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把所有人都坑了。老太太悔得心肝俱碎。

虞妙琪臉皮先是漲紅,後來慢慢變成紫色,若非林氏用力拽著她胳膊,她早就奪路而逃了。從沒有這一刻讓她覺得如此丟人,是比待在龍鱗衛所那一天更叫人痛苦的經曆,痛苦的恨不得把自己臉皮都剝了,好叫人再也認不出。

虞品言冷著臉,命人去將賣棗乾的店家抓回來繼續審,然後衝馬嬤嬤揮袖。馬嬤嬤會意,領著幾個下仆去熬藥,剛跨出門檻就見虞襄緩緩而來,身後跟著一溜兒端托盤的婢女,托盤上盛放的恰是眾人最需要的綠豆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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