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2 / 2)

宴席很是豐盛,且還開了幾壇禦賜的貢酒,兩家人共患難一場早已結下深厚情誼,此時苦儘甘來自是有說不完的話。

虞襄偷偷踩了哥哥幾腳,又拿指尖去戳他大腿,麵上卻裝得十分正經,端起酒杯道,“來,為了咱們闔家團圓,都把杯中的酒乾了”話落一飲而儘。

虞品言目光灼灼的看她一眼,也一飲而儘,老太太等人紛紛響應,一來二去竟起了興致,你敬我我敬你,直把幾壇酒全都喝光了。虞襄愛飲卻不善飲,幾杯酒下肚便暈暈乎乎起來,然她酒品很好,既不哭鬨也不酣睡,隻托著兩腮笑眯眯的盯著身側的兄長,那飽含愛意的火辣眼神掩也掩不住。

虞品言被她看得心猿意馬,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攆出去,然後將小丫頭撈進懷裡可勁的疼惜。

老太太見孫女這癡傻的模樣,懷念的笑起來,“襄兒醉了。她一喝醉就誰都不認識,隻認識她哥哥。哦對了,她還愛唱曲兒,猶記得當年團圓夜的時候,我把她灌醉讓她唱曲兒,她一個人能頂一個戲班子,什麼生旦淨末醜隨手拈來,堪稱技藝超凡。”

“她喝醉了不識人我倒是知道,卻不知道她還愛唱曲兒。”沈元奇頓時來了興致,試探道,“襄兒,唱一首曲子聽聽。”

虞襄懶懶看他一眼,又看看身邊的兄長,翹起蘭花指咿咿呀呀的唱起來,“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你耕田來來我織布,你挑水來我澆園,寒窯雖破能避風雨,夫妻恩愛苦也甜,從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雙雙把家還。”

她遊刃有餘的在男女聲之間轉換,唱著唱著便掛在了兄長脖子上,將夫妻恩愛苦也甜那句重複唱了好幾遍。

虞品言早就發現一件事妹妹一旦喝醉,最大的愛好不是發呆和唱曲兒,而是調戲自己。這是第幾回他已經數不清了,但那種突如其來的喜悅和狂熱的愛意一如初次那般濃烈。他攬住妹妹纖腰,自然而然的將她抱到膝頭安置。

虞襄唱完咕噥道,“哥哥,我想要一個果酒味兒的吻。”邊說邊撅起紅唇。

虞品言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卻也知道場合不對,捏了捏她唇瓣誘哄道,“乖,等用完膳再給你。”

“不,我現在就要,現在就要。”虞襄掛在虞品言脖子上東搖西晃,想對準他薄唇親下去,試了好幾次都偏了方向,隻能不甘願的叫嚷。

桃紅和柳綠齊齊扶額不忍直視,老太太哭笑不得,虞思雨大開眼界之餘又覺得羞澀,撇開頭強忍笑意。沈元奇心裡恨不得把誘拐妹妹的虞品言打一頓,麵上卻還強撐笑意,溫聲道,“襄兒醉了,我這便帶她歸家。”

“不回,我許久沒見哥哥,你讓我好生看他一看。”虞襄斷然拒絕。

“怎是許久不過幾天而已。襄兒乖,快些下來。”沈元奇恨不得把妹妹撕下來,剛伸出手就被虞品言拂開了,還用冷厲的目光刮了他一眼。

“幾天你沒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讓我算算我與哥哥幾個秋沒見了。”她伸出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掰彎,苦惱道,“三秋,六秋,九秋,十二秋呀,數不清了,兩輩子都過去了。”

沈元奇臉綠了,虞思雨再也支撐不住,趴在桌子上大笑起來。她從不知道虞襄喝醉後這麼好玩。老太太也笑不可遏,差點沒從凳子上摔下去。

小丫頭的表白那樣火熱真摯,虞品言再也忍耐不住,抱起她便往廂房走去。沈元奇連忙去追,卻被老太太拉住,直言道,“沈大人彆追了,此去西疆,他們兩怕是早就私定了終生。來來來,咱們趕緊給他們選一個黃道吉日把婚事辦了。”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這個道理沈元奇自然明白,隻得坐下與老太太商討。

虞品言匆匆回房,將暈暈乎乎的小丫頭放在床上。她難耐的舔了舔唇,又掙紮著脫掉罩衫,朝兄長伸出手,“哥哥,兩輩子都沒見了,你還不快過來親親我抱抱我我想死你了。”

虞品言垂頭,鼻尖抵著她鼻尖定定凝視她良久,這才一邊輕笑一邊含住她嫣紅的唇瓣,輾轉允吸。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糾纏起伏,直到快要窒息的前一刻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果酒味兒的吻,好香好甜。”虞襄眯眼回味,饜足的小模樣逗笑了虞品言。他發現隻要小丫頭在自己身邊,那本來一潭死水的心房便會竄出無數歡喜雀躍。收住笑,他眸色加深,再次垂頭去吻,卻聽門外傳來喊聲,“虞大人,我與老太君定下幾個好日子,你來挑一挑,咱們兩家儘快把婚事辦了吧。”

說是挑日子,實則為了攪自己好事,然而那是未來大舅哥,不得不忍。虞品言暗暗咬牙,用最大的自製力將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小丫頭扒拉下來塞進被子裡,在她微微撅起的紅唇上啄了啄,走出幾步覺得不舍,旋身又啄了啄,這才推門出去。

平時空曠陰森的天牢此時人滿為患。四皇子單獨關押在最角落的牢房,他的黨羽及其家眷則關押在靠外的幾間牢房,隨著龍鱗衛的進出人數越來越多,幾乎快要塞不下了。

虞妙琪和林氏混在罪臣家眷中間,四周不停傳來啼哭亦或喊冤的聲音。紅衣龍鱗衛儘皆被玄衣龍鱗衛取代,他們體格更彪壯,麵容更冷酷,氣質更凶煞,手一刻不停的按在刀柄上,仿佛隻要有誰稍微觸及牢門便會將之劈成兩半。

這些人全都是生麵孔,但眼中濃烈地血氣卻表明他們早已是一支極其強悍的精銳之師,是成康帝拽在手心從不輕易動用的殺手鐧。

四皇子垂頭苦笑,暗道自己輸得不冤。

“四郎,你怎麼也在這裡”虞妙琪好不容易從人堆裡擠出來,看見關押在最深處的四皇子,不敢置信的叫道。

“那本王應該在哪兒”四皇子語氣平淡的問。

“你,你不是應該在金鑾殿上嗎你那樣英明神武,怎會落到這等境地”虞妙琪覺得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如果連四皇子都進來了,天下間還有誰能救她

“本王為何會落到這個境地,本王也很想知道。你不如幫本王問問你兄長”不知想到什麼,四皇子搖頭失笑,“虞妙琪,本來本王覺得自己是天下間最可悲愚蠢的人,見了你反倒覺得好受多了。本王隻稍微以利相誘你便幫著本王構陷自己兄長,焉知沒了虞品言庇護,你連地上的塵埃都不如。性情涼薄、忘恩負義、唯利是圖,你這樣的人,本王如何看得上當初那些承諾不過隨口說說罷了。”

虞妙琪仿佛受了極大的打擊,一下子癱軟在地。林氏艱難的爬過去,本欲將她抱進懷裡,想起自己淪落至此全都是受她唆使,伸出去的手慢慢縮了回來。

“你是林氏你是虞妙琪”也不知誰家的夫人認出她二人,頗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你們一個是虞品言的母親,一個是虞品言的妹妹,這輩子本該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怎麼那麼想不開偏要與他作對不過這樣也好,我們下了黃泉有虞品言的血親作陪,也不算虧了。”

“什麼下黃泉,你休要胡說八道大哥隻是嚇唬嚇唬我和母親,絕不會棄我們於不顧的。”虞妙琪色厲內荏的喊道。

“並非嚇唬,本侯已與你二人斷絕關係,你們的生死與本侯無關。”虞品言不知何時出現在陰暗的走廊裡,緩步行至燭火搖曳的光團下,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散發出如玉的光芒,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毫無感情的看著匍匐在自己腳邊的母女二人。

他身上穿著一件玄色官袍,胸口正中繡著一隻麵目猙獰的睚眥,手按壓在繡春刀的刀鞘上,看似慵懶實則戒備的站姿更襯得他煞氣逼人。

虞妙琪被他周身散發的陰寒之氣凍傷,連忙後退,嘴裡還不忘辯解道,“再如何斷絕關係,我終究是你的嫡親妹妹,天下間哪有人會誅殺自己的嫡親妹妹簡直天理難容。”

“天下間哪有害死養父、殺死養母、汙蔑養兄、栽贓嫡姐、構陷嫡兄、毀滅家族的人若論起天理,你早就該被天打五雷轟了,就算是十八層地獄挨個過一遍也洗不乾淨你身上的罪孽,唯有生生世世墮入畜生道才能補償。虞妙琪,彆跟我談什麼骨肉親情,率先拋卻骨肉親情的人是你,不是我。今日的果全是你當日種下的因,你且受著吧。”

他說完大步朝關押男囚的監牢走去,徒留下絕望哀嚎的虞妙琪。聽見虞品言一番話,女囚們紛紛離她遠了一些。如此狼心狗肺的東西,她們也是平生僅見。

虞品言走到監牢前停步,沉聲問道,“誰是孫明傑”

囚犯們紛紛往最裡側躲,見他拇指不停頂動刀鞘,使得刀刃發出刺耳的嗡鳴,便你看我我看你,終於找出孫明傑將之推了出去。

虞品言麵帶微笑,語氣卻森寒至極,“聽說你想納襄兒為妾還放言若是襄兒落在你手裡便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虞,虞都統,我錯了,求你饒了我吧我愚蠢,我不知天高地厚”孫明傑跪在地上不要命的磕頭,他父親撲過去將他護住,她母親在對麵的監牢裡慘嚎。

虞品言不加理會,使人將孫明傑拖出來綁在刑架上,拿起粘了鹽水的皮鞭狠狠抽打過去,眼裡瞬間就布滿猩紅的血絲,其猙獰可怖的麵龐將一乾人等嚇得魂不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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