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番外2(2 / 2)

虞妙琪和林氏已經在路上跋涉了兩個月,再有半個月就能抵達朔城。朔城除了一座簡陋的城池便隻剩下望不見儘頭的黃土高坡,無論是從地上眺望亦或空中俯瞰,入眼隻是一片荒蕪。男性若想在此處活下去就隻有埋頭墾荒,種出足夠自己過活的糧食;女性則唯有依附男人一途。又因為土地貧瘠,氣候惡劣,男性連自己都養不活又如何養活妻子故而女性多被視為累贅,除了生兒育女便隻能拿來發泄心中怨憤或欲望。

沒有哪個朔城男人不愛打老婆,在長期的艱苦勞作和虐待下,朔城女人通常都十分短壽,能活過四十歲的人寥寥無幾。

虞妙琪一路都在打聽朔城的情況,聽得越多心中越是發寒。這日,流放隊伍在一處荒廢的驛站停駐,大家撿了個空位坐下,紛紛掏出包裹裡的乾糧啃起來。

此時已月上梢頭,一張張憔悴至極的臉被月光鍍了一層慘淡的白色,看著十分瘮人。虞妙琪忽然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轉過頭發現是一名獄卒。對方一邊嚼著牛肉乾一邊用布滿血絲的雙眼盯著自己,漆黑的瞳仁裡充斥著暴虐和欲望。

所有女囚中,唯獨虞妙琪是未出閣的少女,且長相清麗,雖然沾染了一路風塵,然而在一群灰頭土臉的老婆子的襯托下卻顯得十分打眼。那獄卒憋了許久,早已經按捺不住,三兩下嚼完牛肉乾,大步走過去把虞妙琪往一旁的灌木叢裡拖拽。

“你要乾什麼救命啊,母親救我”虞妙琪失聲尖叫。

林氏連忙撲過去卻被那獄卒一腳踹翻,捂著胸口老半天爬不起來。

“急什麼,上完了她自然輪到你”對方獰笑的聲音驚飛了樹梢的鳥兒。

“我是虞國公的妹妹,你若是碰了我,虞國公定然將你大卸八塊”虞妙琪聲嘶力竭的呐喊,林氏也連忙附和,試圖讓獄卒知難而退。

獄卒猶豫了,卻還掐著虞妙琪後頸,轉臉朝領頭的侍衛看去。

“她的確是虞國公的妹妹,彆弄死了就成,我可是答應了虞老太君要把她們活著送到朔城。”侍衛漫不經心的擺手。

“真,真的是啊真的隻要不弄死就成”獄卒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他不是京城人士,因得罪了上峰,半路補給的時候被臨時增派過來的,對鬨得很大的虞府冤案隻略有耳聞未曾知曉內情。

侍衛譏諷的笑了,“她為了幫璃王爭位,將捏造的罪證放入虞國公書房以誣陷虞國公和太子謀反。虞國公落入烏江生死未明的時候又夥同母親和三叔構陷虞國公,一盆又一盆臟水潑個不停,彆說是嫡親兄妹,怕是殺父仇人也不過如此。要不是虞國公僥幸未死還大勝西夷,也不知虞家嫡支會被她殘害到何種地步。虞老太君交代了,隻要人活著,旁的一概不管,你要弄就弄,彆太出格就成。”

“我的娘哎,天下間竟然有如此陰毒的女人,可算是應了那句話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獄卒咋舌,看向虞妙琪的眼神更添了幾分凶光,將她脖頸一掐便弄到樹後,緊接著傳來撕扯衣服的裂帛聲和女人的慘嚎。

林氏想要過去卻被侍衛摁住,告誡道,“他憋了兩月,現如今就是一匹餓狼,吃完那個不管飽還要拿你墊肚。你想好了再過去。”

林氏頓時僵住了,跪坐片刻,終是慢慢退回人群中,將臉埋入包裹裡啜泣。

因憋得狠了,第一次很快就完事,獄卒略歇息片刻又接著上,直把虞妙琪顛來倒去的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出來時一邊提褲子一邊吹口哨,渾身都舒泰了。虞妙琪卻恰恰相反,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撕得支零破碎,臉上猶帶著交錯的淚痕,走向林氏的時候雙腿微微顫抖,幾乎站立不住。

她躲開女囚們或同情或麻木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取出一件外袍裹住自己,默默流淚。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清白身子竟被這樣一個低賤的人奪了去。直等對方刺穿她身體還一個勁兒的辱罵不休的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再也不是豪門巨族的嫡女,而是一個階下囚,流徙犯,比奴隸更為不堪的存在。

還未抵達朔城,她便已淪落到了這樣一個生不如死的境地,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在無儘的絕望中,虞妙琪終於走入了這座矗立在荒涼土坡中的城池。

然而她終究有些運氣,因長相清麗乾淨,被城主府的管家要去當婢女,林氏也同樣被挑中當了個粗使婆子,每日裡負責給主人漿洗衣服。

這日發了月錢,虞妙琪買了一盒胭脂對鏡塗抹。她本就不是個性格開朗的人,現在耷拉著眼角更顯得陰沉,眉宇間也似籠罩著一層鬱結不散的黑氣,看著十分瘮人。林氏越發不愛往她跟前湊,見她化完妝竟換了一身頗為風塵俗氣的衣服,不得不警惕的詢問,“你要做什麼”

“做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的事。”

“你千萬彆作妖夫人是個厲害的,讓她抓到你就完了”

“隻要我得了城主寵愛,懷了城主子嗣,她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又能耐我何”虞妙琪不以為意,款擺著小腰出去了。失了清白,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隻要能重新過上富貴安穩的日子,她什麼事都願意乾。

林氏盯著她的背影久久無語,最終隻能長歎。

虞妙琪到底有幾分手段,出去轉了三兩次就把城主迷的神魂顛倒,半年後順利懷上了子嗣。城主夫人急的嘴上起了一大串燎泡,絞儘腦汁想把這狐狸精弄死。她娘家表哥乃行商,消息最是靈通,很快就摸清了虞妙琪和林氏的底細,派人報予表妹知曉。

城主夫人大喜過望,行至書房對城主說道,“就這麼一個忘恩負義陰毒無比的玩意兒,你也敢弄到床上,也不怕她生了小子便一刀刺死你霸占你辛苦掙來的家業。你莫以為待她好虞國公就能領你的情,也不想想虞國公是何等冷血的人物,把虞妙琪送過來的目隻一個,要讓她受儘苦楚生不如死。你倒好,反而送了她一場富貴。咱們朔城雖然荒涼,卻也算邊陲重鎮,每隔三年皇上都要派國公爺來巡邊,讓他知曉你乾的好事,定然饒不了你”

城主聽得冷汗淋漓,趕緊向夫人賠罪,央求她悄悄把虞妙琪和林氏處理了。城主夫人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回去便把母女兩賣進了朔城最大的窯子。

林氏受不住辛苦的勞作,麵容迅速蒼老,才三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卻像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太。這也成了她最大的幸運,入了窯子還是負責給樓裡的姑娘漿洗衣服,倒跟待在城主府裡彆無二致。

虞妙琪則不然,肚子裡的孩子讓城主夫人打掉了,剛養好身子老鴇就逼她接客。每一次,當她以為自己就要熬出頭的時候,命運便會給予她致命一擊,讓她反反複複在絕望的邊緣掙紮。

她想逃,卻每每被抓回來,然後便是慘無人道的折磨。折騰了幾次她便學乖了,咬著牙平躺在床上,任由人翻來覆去的搗弄,久而久之竟把羞恥心磨得精光,儼然成了朔城最吃香的名妓。

三年過後,她早已經身價倍增,連帶著林氏也被派到她身邊伺候,再不用大冷的天洗一大盆衣服。

“快些打扮打扮,今晚有貴客要來”老鴇推門而入,帶來一股熏人的香風。

“是誰”虞妙琪挑眉。

“是奉旨巡邊的欽差大人,連城主都說對方權勢滔天,你若是把他籠絡住了,日後自然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時辰快到了,趕緊把頭發梳好,換了衣裳出去。”老鴇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虞妙琪立時起了攀附之心,催促林氏幫自己梳頭。世上有哪個母親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兒出去賣又有哪個母親會構陷自己親子林氏覺得自己早已不配為人,之所以活著不過為了恕罪罷了。

她拿起梳子替女兒挽發,老態龍鐘的臉上帶著慣常的麻木表情。

虞妙琪踩著優雅的小碎步到得宴客廳,看清主位上俊美無儔又冷冽非常的男子,仿似被一道落雷劈中,連神魂都裂了。

“大哥”她驚呼出聲。

城主這才想起虞妙琪的身世。虞國公的妹妹竟在朔城裡當妓子,簡直是明晃晃的往對方臉上扇巴掌。若是虞國公動怒,他也不用活了。

城主嚇出一身冷汗,正絞儘腦汁的想著該怎麼應對,卻見虞國公放下酒杯淡淡開口,“冒認官員乃大不敬的死罪,你不想活了嗎”

虞妙琪這才想起自己早已經與虞家斷絕了關係,連忙跪下求饒,頭垂得極低,絲毫不敢與虞品言對視。

“下去吧。”虞品言揮袖,對城主說道,“本官不用人伺候,隻需一壺美酒自斟自飲便成。你們隨意。”

城主見他態度如此輕慢,對夫人處事不當的那點怒氣瞬間就消弭了,還要再勸他受用一兩個美人卻聽虞國公的心腹愛將調侃道,“你不知道吧,國公爺畏妻,哪怕遠在邊關也絲毫不敢亂來,打定主意要為夫人守身如玉呢。”

虞品言微微一笑,竟當著朔城大小官員的麵兒承認了,“正是如此。”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畏妻也是愛妻的表現。

當然這番話他絕不會對這些庸人述說,也無需旁人理解,隻堅守自己的底線就成。

城主不敢再多話,見虞國公的親隨們叫來妓子飲酒作樂很是快活,慢慢也就放開了。虞妙琪退出房門後僵立了許久,直等守在過道上的侍衛上前驅趕才踉踉蹌蹌的離開。

“我看見大哥了,他就在宴客廳,你不去看看嗎”她一把拽住林氏,眼裡爆射出希冀的精光。虞品言可以不管自己,還能不管自己親娘

林氏愣了許久才慢慢回神,慘笑道,“看什麼我與他早已斷絕了母子關係。你便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兒吧,旁的莫要再想。我們是來恕罪的,此生絕不能離開朔城”

她掐住女兒肩膀,用最大的力量將她摁壓在繡墩上,眸中儘顯堅決之色。虞妙琪掙紮了兩下,終是頹然的垂下頭,心底湧上無儘的悔恨。若是當初不想著與虞襄攀比,若是當初順應老太太的安排嫁出去,若是當初

然而她已經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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