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吧!”宜敏帶著趣味地打量著袁氏,真真是一抬眼一垂眸間無處不是風情,難怪自半年前選秀入宮就得寵至今,她若是個男子恐怕也要被迷住了呢!瓜爾佳氏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男人難道都喜歡這個調調?去年新進宮的秀女中比較的得寵好像都是漢軍旗的?
“謝皇貴妃娘娘~”袁氏借著起身的機會不著痕跡地瞥過眼前的女子,心中想著人人都說皇貴妃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兒,看來不過如此而已,那圓滾滾的身材,豐潤多肉的圓臉哪裡看得出美了?何況皇貴妃的年紀不小了,哪裡比得上自己的年輕貌美?心裡這般想著,麵上便不由自主地帶上幾分傲氣,動作上也輕慢了幾分。
宜敏眉梢一挑,喲嗬,不過得寵了一段時間就沉不住氣了?這可不成啊!要是袁氏就這點能耐,豈不是枉費了皇太後對她的期待,不知道剩下的幾個能不能多幾分本事,否則不等跟妃嬪位上的幾位鬥上就先栽了,她豈不是沒有好戲可看了?
“袁貴人怎麼會這個時辰還在禦花園閒逛?”莫非沒把皇上的聖旨放在心上?後麵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不過在場的人都聽得出其中責怪的味道,康熙自從磨不過宜敏答應讓她出鐘粹宮之後,不但讓人將禦花園中大大小小的道路清了一遍又一遍,還把隨行伺候的人數加了又加,更直接下旨後宮眾人無事不得到禦花園中閒逛,可謂煞費苦心,誰知偏偏眼前就有人敢頂風作案?
袁氏緊了緊手中的巾帕,緩緩地泛起一抹嬌羞的紅豔:“回皇貴妃娘娘的話,奴婢隻是想來園中折些花回去插花,皇上曾說過最喜歡奴婢送的盆花,說是比禦花園中的還要好看……”微微泛紅的臉頰和水波盈盈的眸子,無不在炫耀她的幸福和得寵,這副模樣若是看在彆的女人眼裡,隻怕都要氣得眼睛發紅吧?
可惜她遇見的是宜敏,康熙如今早已是遍閱花叢的老手了,隨口說些哄女人的話那是信手拈來,誰把皇帝的讚美當真了誰就是傻瓜!何況袁氏這點子小把戲都是宮裡用濫了的,哪裡能瞞得過宜敏的眼睛?
再說了,袁氏雖然得寵,但是並不是太過,同時受寵的還有幾人,隻不過袁氏的位份最高罷了,其他書友正在看:。以宜敏對康熙的了解,袁氏幾人的得寵一來是因為漢軍旗出身的她們沒有威脅,二來恐怕主要是為了敲打佟妃和六嬪吧?讓她們知道皇帝不是非她們不可,要是敢越界隨時有人可以取代她們的位置……
“哦,沒想到袁貴人還有這等手藝,皇上可不輕易稱讚人的呢!”宜敏露出一點點驚訝的表情,好笑地看著袁氏陡然發亮的眸子和隱隱的得意,話鋒一轉接著道,“既然如此,想必袁貴人不介意讓本宮見識見識吧?本宮正嫌天天看著鐘粹宮那些沒新意的花草無趣呢,袁貴人就隨便弄個十盆八盆送到鐘粹宮讓本宮開開眼界好了。”
袁貴人聽了宜敏這話,紅潤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聽聽這話說的,簡直就是把她當成侍弄花草的奴才了,還十盆八盆地弄?她這手藝不過是圖個新鮮,真要跟宮廷專門擺弄盆栽的奴才比起來那是高下立見,誰不知鐘粹宮裡的每一顆花草都是最名貴的品種,每一座盆栽都是稀世珍品,真要跟她弄得花草擺在一起,怕不是將珍珠和魚目混在一起,徒惹人嫌棄?
“這……奴婢才疏學淺,豈敢在皇貴妃娘娘跟前班門弄斧……”袁氏背後卻不住滲出冷汗,她可不敢直接拒絕,麵前這人畢竟是皇貴妃,她雖然頗為自得自己的姿容,也曾在心裡跟被眾人讚為天仙化人的皇貴妃暗自攀比,但是不表示她腦子真的壞掉了,敢當麵頂撞皇貴妃的人不是還沒生出來,就是已經投胎了!
宜敏眼神一利,口氣轉冷:“怎麼?袁貴人這是不肯了?莫非袁貴人的手藝隻有皇上才配欣賞?”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善茬,誰敢給她不自在,她就不讓對方好過,如今這宮裡除了康熙之外,沒有哪個需要她忍氣吞聲,就算是皇太後也總是一副親近有加的做派,找一個小小的貴人麻煩對她而言毫無壓力,即使她的背景沒有明麵上那麼簡單……
袁貴人被宜敏的氣勢一逼頓時哆嗦了一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戰戰兢兢地請罪:“奴婢不敢,請皇貴妃娘娘贖罪!皇貴妃娘娘看得起奴婢這點子手藝,奴婢受寵若驚,隻要娘娘不嫌棄,奴婢自當儘心竭力!”
從沒正麵領教過宜敏氣勢的袁氏幾乎沒嚇趴下,她從選秀到入宮起就沒機會覲見宜敏,一切關於皇貴妃的傳聞都是打聽來的,如今突然被來了個下馬威,沒經曆多少世麵的自然慌了心神,立時就露了怯,可想而之這番行止很快就會傳遍後宮,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笑話呢!
“罷了,本宮也不是那等沒氣量的人,你初入宮難免年輕氣盛,隻不過後宮素來尊卑有彆,今日若是遇上了彆人,你難免要吃上一頓苦頭,以後不要隨便逞那等口舌之利,不然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宜敏突然語氣一變,竟然開始語重心長地麵授機宜起來,那副推心置腹的模樣弄得身邊的瓜爾佳氏一臉古怪,周圍的奴才也是一頭霧水,自家主子什麼時候這般好說話了?居然還提點了這個不知眉高眼低的女人?
袁貴人腦子也是一時轉不過彎來,不知道皇貴妃究竟打著什麼主意,雖然這話聽著極有道理,但是從疾言厲色到語重心長的轉變未免太快了些?雖然不懂皇貴妃的深意,但袁氏還是做足了姿態,對宜敏千恩萬謝,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皇貴妃對她有多大的恩情呢!
宜敏饒有興致地又跟袁氏說了一會話,見袁氏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不免無趣,掃興地揮了揮手讓她她退下,袁氏如獲大赦地倒退幾步立在路邊,恭恭敬敬地目送著皇貴妃的大隊人馬離開。
等視線裡再也看不見任何一個鐘粹宮的奴才之後,袁貴人才虛脫似的軟在貼身宮女身上,心中對宜敏驚懼到了極點,不過說幾句話的功夫,她背後的衣裳已經被冷汗濕透,果然不愧是能當上皇貴妃的女人,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讓她在天庭和地獄之間走了個幾個來回,她之前的挑釁如今想來簡直蠢透了,這位根本不是如今的她能夠得罪的,看來自己該好好想想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了……
瓜爾佳氏看著宜敏欲言又止,心中糾結不已,宜敏好笑地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退開一段距離,主動開口道:“額娘可是有話要說?”
瓜爾佳氏見奴才們都退出了一丈之地,這才壓低聲音道:“敏兒為何要大費周章地點醒袁貴人?依我看袁貴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本來以她那份輕狂遲早要吃虧,如今被你這麼敲打一番,隻要不是個傻的都會知道收斂了,一旦被她成了氣候,你豈不是自找麻煩?”
宜敏輕笑了幾聲,伸手折下一支桃花:“額娘,您看這花開得多好了,花開堪折直須折,皇上是個愛花之人,女兒又何必去做那個摧花的惡人呢?”隻可惜花無百日紅,袁氏不過是後宮百花之一,再怎麼得寵也是個玩物,康熙的心思深著呢,可不是那麼容易收攏的,!
瓜爾佳氏拿過宜敏手中的花枝,嗔怪道:“敏兒倒是跟額娘打起啞謎來了?你不想做惡人?那你還讓人家給你當花匠侍弄花草?”這話騙騙外人也就罷了,她最了解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是不肯吃虧,哪能真的讓不知死活挑釁自己的人好過?
宜敏笑而不答,隻是素手輕抬指點著眼前的桃花林,悠然問道:“額娘,您看……這一林子桃花漂亮嗎?”
瓜爾佳氏聞聲望去,原來一行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專門種植桃花的林子邊上,一眼望去,滿目桃花,大、小白碧桃、千瓣花紅、絳桃、綠花桃、垂枝碧桃、紅碧桃、紫葉桃等等,但凡數得著的名貴品種這裡應有儘有,層層疊疊,錯落有致,當真應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看著瓜爾佳氏讚歎的神色,宜敏又指了指她手上的花枝再問:“額娘再看手中的花,可還覺得好看麼?”
瓜爾佳氏低頭去看,花還是那支花,隻是怎麼看都沒有剛看時的美麗和嬌豔了,稍微思索了一番,瓜爾佳氏就明白了宜敏的意思,笑著道:“原來如此,敏兒做得對,剛剛是額娘糊塗了。”
“額娘在阿瑪眼中從來都是一枝獨秀,一時沒想到也是正常的嘛!”宜敏忍不住笑了起來,並不是她的手段多高明,而是她所會的手段都來自後宮,自然適用於後宮,百花齊放才是後宮永恒不變的生存法則,任何妄圖違逆這個準則的人都不得長久。
今生的她一直遊走在這個規則的邊緣,保持自己獨一無二特殊地位的同時,兼顧著後宮各方勢力的平衡,試圖挑戰自己地位的人都毫不留情地打壓,而對沒有威脅的人則軟硬兼施,驅虎吞狼,隻要沒有徹底觸碰規則的底限,她的所作所為都會被容忍。
“你這孩子,竟然敢笑話額娘!”瓜爾佳氏被宜敏的語氣弄得臉紅起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她都一把年紀了還要被女兒這般調笑,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舉起手作勢要打,隻是看到女兒那高挺的肚子和眼中的羨慕不由得心軟下來,將手輕輕落在宜敏頭上摩挲了幾下,就像小時候經常做得那樣。
宜敏微微一愣,眼眶忍不住微紅,多少年沒有被額娘這樣對待了,自從入宮之後身份有彆,再怎麼親密也總是礙於禮數無法再如在家一般無拘無束,宜敏是個戀家的人,她愛自己的親人,更愛自己的兒女,前世對自己的丈夫她又何嘗沒有過期待,隻可惜她兩輩子的男人都是皇帝,她可以愛所有的親人,唯獨不能愛自己的枕邊人!
對自家阿瑪和額娘數十年如一日的感情,她既欣慰又羨慕,她也曾渴望有一個美滿的家庭,隻可惜自己兩輩子都被華麗的牢籠所囚,永遠也不可能擁有這種相濡以沫、互重互信的感情,也永遠無法擺脫滿手血腥、滿心算計的肮臟,也許唯有待消除了今生執念,才能在下一世得到解脫吧?
吾惟願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
作者有話要說:該說的話都在評論區說完了,大家看文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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