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看你這兩條尾巴難看了……今天撕成兩半,終於順眼了不少……”
一陣金色血雨落下,幾乎將碧尾獅碧綠的皮毛完全浸透成為金色,她重重地喘出幾口濁氣,身軀搖搖晃晃,勉強掙紮著前行了幾步,終於同樣也倒在了血液彙成的小河裡,徹底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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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摯!小摯!”
似乎從很遙遠的天邊傳來了幾聲焦急的呼喚,謝摯皺緊眉毛,輕輕地哼了幾聲,隻是緊緊地蜷縮起來。
她渾身都燙得厲害,好像躺在滾水之中,那個夢中常常出現的白衣女人又攫住了她的整副心神。
她微笑著靠近了她,但這次說的話卻有了新變化。
女人模模糊糊地輕笑了一聲:“……雙子,這很合適。”
她說了什麼?什麼雙子?合適什麼?為什麼合適?
謝摯心急難耐,簡直恨不得抓住她的衣領好好問個究竟,但這時她臉上忽然騰起一陣灼熱,猛地清醒了過來——
火鴉的鮮紅長喙放大在她麵前,見謝摯醒來,它頗為尷尬地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翅膀,“小摯,你終於醒了……”
謝摯還沉浸在剛剛的夢境裡,久久都不能回神,她抱著頭不斷回憶思索,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不由得有些沮喪,默默地在心中記住“雙子”這兩個字,剛想試著站起身,便又捂著臉“哎喲”了一聲。
她伸手一摸,臉上腫起來老高,火辣辣的一片,“我的臉怎麼了?”
“那個……”
火鴉果斷逃離,撲騰著翅膀離她八丈遠,“我剛剛怎麼叫你你都不醒,我還以為你被夢魘住了,就……輕輕輕輕地拿翅膀抽了一下……”
它抬起腳爪,比了個“一丟丟”的手勢,“真的很輕!我發誓!”
“……”
謝摯摸了摸臉上腫出來的好大一塊,她幾乎眼睛一低就能看到自己被打腫的臉頰了,“你管這叫輕啊!”
“我破相了!你要賠!”
她張牙舞爪地撲過去,一把摟住火鴉,正要拔它的毛,忽然又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好奇地自火鴉暖融融的羽毛裡抬起臉來,“誒?火鴉,是我的錯覺麼?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又變小了……?”
她一時也不急著報仇了,站到一旁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火鴉的軀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對,我沒感覺錯,你就是又變小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你怎麼還縮水呢?還是返老還童?旁人越長越巨大,你反而越長越嬌小?”
“是嗎?”
火鴉也驚異地低下頭,新奇地不斷往自己身上瞧,“好像是變小了不少……”
如果說火鴉先前有半座石屋高,那麼它現在就隻有一個普通的高大人族那麼高了;不過站在個子小的謝摯麵前,它的身形還是顯得頗為可觀。
“試試看我的符文還能不能用!”
火鴉性子莽,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就不想了,乾脆運轉起火符文試驗,這下謝摯跟它都被嚇了一大跳——
它的赤紅火焰一下子騰滿了地洞,洞壁上的泥土被它的火焰燎過,甚至有許多地方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被一瞬的高溫燒成了粗糙的玻璃。
謝摯目瞪口呆:“哇……好生厲害!火鴉,你的符文似乎又變強了!”
火鴉當然比她更清楚這一點,它仔細感受了體內的符文流動,驚訝地發現自己現在就算接連再開辟兩道符文也毫無壓力;而且在被謝摯保護著進入坑洞避難之前,它身上因音波衝擊而受的內傷此刻也都大好了。
——可是為什麼?難不成是它祖宗顯靈,降下恩典庇護於它麼?它才不信。
火鴉正要發出疑問,忽然記起了一件事,一下子心中直打鼓,閉緊嘴巴選擇緘口不言——
不會……是因為那個吧……?
要是那個東西真的是……完了完了,那樣謝摯會氣得活吞掉它吧!
謝摯沒發現它的異樣,隻是單純為它的神速進步而高興。她側耳傾聽了片刻洞頂上還有沒有打鬥的動靜傳來,隻能聽到一片寂靜,“火鴉,我們快上去吧,真不知道在這下麵到底耽擱了多少時間……”
一想到這一點就讓她心中焦急萬分——一刻沒能找到族長,他們的危險就更高一分,她的心也不能安定。
“行,你快上來,我這就載你上去。”
見她沒多問,火鴉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在她麵前熟稔地伏下身子。
謝摯用寶術轟開的地洞十分寬敞,足夠火鴉展翅飛翔,嬌小的人族少女耳旁灌滿了呼呼風聲,摟著它的脖子,頗為感慨地摸了摸它的羽毛:
“你說,你以後要是越變越小,變得像麻雀一般大,到時候你可要怎麼載我呢?要不然,那時候你就整天坐在我的肩上吧!我不嫌棄你重,我待你好不好?”
火鴉翻了翻眼睛,十分無語,“照我眼下這體型,變成麻雀那麼大得等到幾百年之後去了!”
一人一鳥在說話間已經飛得離洞口很近了,微弱的天光自巨木的間隙中投下來,她們都心有靈犀地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
要是上麵還有什麼寶血大能沒走,謝摯跟火鴉恐怕剛一探頭就會沒命,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謝摯體型小,她理所當然地打頭陣先去探查外麵。
人族少女騎在火鴉的背上,又謹慎地細聽了片刻,這才小心翼翼地推開一點樹木,悄悄地探出頭去——
“小摯,上麵什麼情況啊?還有活物沒有?”
見謝摯久久不說話,火鴉著急了,壓低聲音小聲詢問。
“好像沒什麼事了……”
謝摯又往外探了探身子,儘力伸長脖子,觀察著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環境。
她忽然驚奇地咦了一聲:
“火鴉,那裡好像有頭綠色的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