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快跑快跑!!!”
火鴉被嚇得渾身羽毛都炸起來, 張開嘴巴將地麵上的謝摯叼起,一把甩到背上,燃燒滾滾精血瘋狂飛行, “她她她追上來沒有?”
“就在你尾巴後麵呢!”
其實那條葡萄藤隻追了幾裡地就沒有再追了,但謝摯氣不過,還要嚇嚇火鴉,“彆廢話,快飛!”
“啊?還在追啊?”
火鴉聞言哀嚎一聲, 抱怨道:“怎麼這麼小氣的!不就叼了顆她葡萄吃嘛!她身上明明結了那麼多葡萄……”
“是顆!”
謝摯都快被它氣笑了, “你還惡鳥先告狀你!人家好好的長在那裡, 你乾嘛過去非得啄人家一口?”
這下好了,惹上事了吧!
她算是看明白了, 這隻貪吃的大黑鳥遲早要因為自己這張饞嘴倒大黴!
火鴉也很委屈:“怎麼了嘛!這可不怪我!誰叫她長得那麼枝繁葉茂碩果累累……你問問, 世上哪隻鳥看見那麼多葡萄能不眼饞?”
“再說,我也就啄了那麼顆!顆而已!又不是薅了她一大串, 忒小氣了她也——”
它氣鼓鼓地說。
自謝摯火鴉小獅子她們個啟程離開白象氏族已經過去了七天, 景部雖然名義上是坐落於雍部東方,但兩部其實並不是緊挨著,而是相距甚遠——
大荒的地形是一片無垠的黃沙上灑著幾點綠洲,星羅十六部之間其實十分隔絕, 即便是騎著靈獸奔行, 亦需要一月有餘才能穿越茫茫沙海, 從一部到達另外一部。
定西城的英才大比於大年初一正式開始, 留給她們的時間尚算充裕, 因此謝摯倒沒有急著趕路,而是白天趕路,晚上駐紮休息, 穩定地朝定西城而去。
她們沿途穿越了一個如天鏡一般優美如畫的巨大鹽湖,還在湖邊遇到了一行騎著紫雲駱駝的駝隊,他們個個都矯健高大,著銀甲負長槍,雙眸如電,氣勢如虹,光看外形都知道是強大的大荒戰士。
駝隊正停在鹽湖旁邊,準備給紫雲駱駝采摘駱駝刺吃,這才遇到了過路的謝摯她們,兩方一攀談,才知道原來他們也是去定西城的——護送著自己族中的天才去參加英才大比。
那個紮著滿頭小辮子的英武少女還邀請謝摯與他們共行,被謝摯婉拒了;不過這個少女也是性情豪邁的人,並不多作挽留,隻是吩咐手下送給謝摯一大囊駱駝奶,又送了一大條醃得酸辣爽口的角羚肉,謝摯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在懷裡哼哧哼哧掏了半天,最後也送了她一株葉子上還綴著白霜的七星草作為回禮,兩人互通了姓名之後,這才告彆離開。
“哎哎,小摯小摯——”
都已經走出好遠了,火鴉還在朝謝摯擠眉弄眼地不斷示意——它知道謝摯更喜歡女孩子一些,“剛剛那個女孩你覺得怎麼樣?漂不漂亮?嗯嗯嗯?”
謝摯回憶了一下方才那個少女明亮自信的黑色眼睛,裸露在外麵的小麥色肌膚,好看流暢的腰腹線條,還有掛在腰間搖來晃去的閃閃銀鏈,臉上便一燙。
此時正是嚴冬,謝摯自己被象翠微裹得嚴嚴實實,這個少女倒穿得十分清涼,薄紗覆麵,露腰袒背,她當時還傻乎乎地問她冷不冷,結果問得那少女一愣,大笑著說這是他們氏族的特殊服飾,讓謝摯不必擔心,她並不冷。
“當然漂亮……”
謝摯不自然地低下臉,拿手指冰了一下耳朵,儘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她直到現在回憶起來那個少女的笑聲還是很後悔,覺得自己真傻,怎麼問了個那麼笨蛋的問題。
她從小一直長在白象氏族,白象氏族自然也有許多漂亮的女孩子——像阿英,便長得十分漂亮;但她跟她們自小到大已經玩熟了,隻是將她們當作姐姐妹妹看待,完全興不起奇怪的心思,現在她人生頭一次離開氏族,見到了陌生的新女孩,一時之間還覺得十分新奇,頗有些心旌搖動之意。
答完了之後她還在一個人悄悄不好意思,直到聽到火鴉的捧腹大笑聲,她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敲了敲火鴉的腦袋,跟它滾做一團:
“啊!你打聽這個做什麼!你笑話我……”
火鴉被拔了好幾根羽毛還樂不可支地給她支招:
“你喜歡她?是不是?沒事沒事,去了定西城之後還會再見到她的——到時候就去給她投果遞花呀!你們人族的上元節不就是為了這個辦的嘛!哎哎,彆打彆打!”
“我都說了我不喜歡她了!”
……
直到那嬌小的少女和那隻烏鴉徹底消失在視野裡,駝燃霄這才一拉韁繩回轉過身子,隨意地問道:
“阿尹叔,您看方才那個少女怎麼樣?”
被她喚作“阿尹叔”的中年男子飲下一口烈酒,方道:“看不出深淺。”
這是一個輪廓深邃的英俊男人,蓬亂的長發用草繩隨手束在腦後,裹著一身洗得看不清原本顏色的寬大麻袍,滿臉褐色胡須,看起來不像個護衛,倒像是個什麼灑脫不羈的浪子俠客。
他擦了擦胡須上的水滴,漫不經心地伸出四個手指頭:
“但我可以感覺到,她至少觀刻有——這個數的符文。”
周圍的護衛聞言都悚然一驚,紛紛倒抽一口涼氣:
“什麼!四種符文!!
“那不是都可以跟火焰山上的那位相比較了麼……怎麼沒聽說近年來大荒還有觀有四種符文的新天才?”
“是不是被大族藏起來的少年天驕?一直等到英才大比才肯放出來?”
駱燃霄回頭製止護衛的竊竊私語:“好了,都彆議論了——給駱駝們采來駱駝刺了麼?采了來便上路,做自己的事情去。”
方才還在七嘴八舌的護衛們齊齊正色肅聲:“是,少主!”
“你覺得有把握對付麼,燃霄?”
中年男人又大喇喇地飲下一口酒,斜斜地看了一眼身旁越發有少主威儀的少女。
“不知道;但我會儘力。”駱燃霄答得也很乾脆。
“其實對戰也並不是隻看重符文種數,我看她——”
她回憶起謝摯看了她一眼便自顧自紅了耳朵的可愛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