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三個忠告(1 / 2)

昆侖卿 莎普愛思滴眼睛 7907 字 11個月前

“太古戰場裡, 的確有鬼。”

——在被分明早已坐化的屍體們追得抱頭亂跑的時候,謝摯再次想起了許久之前趴在石屋門口聽到族長說的這句話。

身後傳來一道淩厲的破空聲,如同尖嘯, 一團紫色火焰緊擦著她頭頂飛過去, 差點燎著她的兔皮帽,謝摯慌忙將帽子摘下來揣進懷裡拍打滅火, 咬牙切齒道:“……我們也太倒黴了吧!”

光是被火鴉叼著衣領狼狽逃跑的經曆,她好像就已經有過許多次了,現在出門在外, 居然又在逃跑!真是十分丟臉……

但是——謝摯在心中重重歎了一口氣——她倒是不想跑, 可現在不跑也沒辦法呀!

在她跟火鴉身後此刻正緊緊追著一行人, 正是她們之前初入太古戰場時見到的坐化屍體,他們生前不是少年天驕就是一方大能,或為探險或為尋寶, 這才踏入這有來無回的死地,從此再也沒能活著走出去,莫名其妙地坐化於此,身上沒有一絲傷痕;

但是現在, 不知為何,這些早已死去的屍體居然又都“活”了過來, 手中還持握著上古神祗遺落在這裡的神兵利器, 對謝摯她們緊追不舍, 還不時發動攻擊,讓謝摯焦頭爛額, 奔忙不已。

一個溫婉美貌的婦人抬起手來,輕輕揮動手中的五色羽扇,青鸞虛影隨之飛舞而出, 渾身攜帶著柔和的青色火焰,一瞬間就延伸到了謝摯腳下,開出了一朵絢爛幽美的青色火蓮!

在火蓮在腳下倏然盛開的一瞬間,謝摯用力高高跳起,抓住了適時飛來的火鴉腳爪,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迅捷一擊。

青色火蓮的花瓣漸次剝落,過了許久才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地麵上,其下的戈壁灘一片閃閃發亮,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竟是已經在驟然的高溫下變作了玻璃。

“好險……!”謝摯後怕不已。

剛剛要是她反應再慢一點,或者跟火鴉的配合沒有那麼好,現在在這美麗的火蓮花之中化為灰燼的就是她,連一絲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姨姨,你為什麼要攻擊我啊!”

真是不講理!就算她是個冤死鬼,也不帶這樣的!謝摯憤憤不平地扯開嗓子,回頭朝那個美婦人大叫:

“我又沒惹你!——是太古戰場殺的你,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出氣就去找它出氣吧,乾嘛欺負小孩子呢!”

美婦人如雲的烏黑發髻間金絲歩搖輕輕搖晃,其上的飛禽製作得極其精美細致,栩栩如生,晶瑩輝耀,即便在大荒的風沙之中不知磨礪了多久仍舊鮮亮如初,仿佛要從女人的發間振翅而飛。

她身上的衣裙亦保存得非常完好,柔軟光滑,散發著融融的暖輝,麵容如玉盤一般端莊姣美,隻是她的神情卻是一片空洞僵硬,長睫下的眼眸中本該盛著如水的溫軟波光,此刻卻隻有空蕩蕩的死寂。

“我為我兒找到了起死回生之藥……”

她好似全然沒有聽到謝摯的問話一般,麵上仍舊無動於衷,隻是喃喃自語著重新揮動手中的羽扇,這次猛然飛出的卻是一隻赤色的朱雀虛影!

“媽呀,是我祖宗!”

火鴉被嚇了一大跳,翅膀一抖差點從半空中掉下來——它繼承有一絲遠古的朱雀血脈,對神獸朱雀有著一種發自靈魂的尊敬畏懼,即便隻是一縷朱雀虛影,對它也影響頗大。

“啊啊啊,我的尾巴我的尾巴!”

它慌裡慌張地降落在地,尾巴都在驚慌之下被朱雀虛影的火焰燎著了一多半,小獅子連忙召來雨雲為它滅火,直到火焰熄滅的黑煙冒起來,火鴉這才長長籲了一口氣。

它憤憤地瞪謝摯:“我就說那柄扇子裡摻著朱雀羽毛吧,你還不讓我取!這下可好,到頭來居然給一具古屍拿了,我上哪跟人說理去!”

說完了又哎喲直叫,“我的屁股好疼……啊呀我的尾巴!我禿了!我變成了一隻禿尾巴鳥……”

“彆顧著你的尾巴了!”

敵人當前,它還這樣!謝摯又氣又笑,將捧著尾巴哭喪著臉的黑色大鳥一把拉起來背到背上,“快跑!!!”

在她們身後,手持黃金長.槍的英挺少年緩緩走來,龍行虎步,氣宇軒昂,腳下每一步都蘊含著無數精妙法義,顯然是一位才資天縱的少年天驕,濃眉下的眼睛卻毫無焦點,直直地望向前方。

他刺出手中的黃金長.槍,那柄流淌著奪目神光的神兵驟然間光芒大盛:“我是第一仙王!放眼五州之內,無人比我更強!”

須發雪白的老者舉起手中的銅印,口中連連讚歎:“嗚呼,美哉道也,妙法天成,廓然無形!得見於此,斯亦已矣!”

這些神兵利器都曾是神祗的兵器,每一個都極其強大,不過此刻握在這些不知是死是活的坐化屍體手中,卻連三成實力都沒有發揮出來;

他們走得也很緩慢,這才為謝摯留下了一絲喘息的機會——要不然,她早就死在這些無上兵器的攻擊下了!

但是雖然暫時還沒有死,也逃不開啊!這些坐化屍體如鬼魅一般對她們緊追不舍,已經追了她們快一個時辰了!

跟大荒人攆野豬一樣——謝摯疑心自己最後還沒被神兵殺死,反倒會自己先跑得累死了。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謝摯一邊勉強躲避身後騰然放大的攻擊,一邊抓狂,“我完全聽不懂!”

——聽起來都是些毫無乾係的話!

唉,早知道就多讀點書了!謝摯追悔莫及——至少那個白發老者的話她就聽得很雲裡霧裡。

前麵又是一片正在廝殺的神戰虛影——謝摯現在已經能夠很容易地分辨出什麼是神戰虛影,什麼是那些莫名其妙追殺她的坐化屍體了。

正是走投無路之時,她咬著牙乾脆直衝進去:“我們先進去躲躲!”

先前那個青銅騎士就非常笨拙,不到特定的位置就不能動作,她猜想,這些坐化屍體同樣也不能如活人一般反應機敏。

無數遠古戰士的虛影穿過了謝摯的身體,萬年前曾如河流一般汩汩流淌的鮮血在腳下踩過,她悶頭隻是飛奔,耳邊劃過呼呼風聲和震天的喊殺聲,她隻當自己沒聽見。

“哎喲!”

在極速奔行之中,她的腦袋忽然猛地撞上一個硬硬的東西,撞得謝摯一陣頭暈眼花,差點跌坐在地。

這種體驗來說對她來說很少見——她肉身堅韌,不比常人,往往將旁人撞得頭暈眼花的角色正是她自己,這次才算是體驗了一把額頭長大包的感覺。

“嗚,我的頭好疼……”

她捂著腦袋抬頭看去——

麵前站著的赫然是一個乾瘦的老者,他又瘦又高,像一把竹竿似的枯骨,留著很短的黑胡子,麵龐黧黑,頭發散亂不堪,隻用一根斷成兩半的鐵簪胡亂地綰在頭頂,眼窩深深地陷下去,反而更加凸顯出來他眼睛的黑亮;定睛望去,他眼裡卻隻有一片茫然哀傷。

他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麻衣,身體並沒有如那個青銅騎士一般裸露著森森白骨,腹部卻直直貫穿著一把長刀,隻有一點刀柄露在外麵,雪亮的刀身再從脊背上穿出來,閃爍著點點寒芒——這把長刀竟是完全穿透了他削瘦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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