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無頭將軍(2 / 2)

昆侖卿 莎普愛思滴眼睛 8232 字 10個月前

隨即在空中緩緩地寫出一個巨大的“破”字,伴隨著最後一條筆畫的成形,水晶宮殿內猛地爆發出了一陣極其耀眼的鮮明光芒!

無頭將軍的屍體在這充斥了宮室的光芒之中倏然消解了大半,手中緊握著三叉戟應聲而落,咣當一聲砸在地麵上,又被重新變回鳥身的彩色鸚鵡興衝衝地拖到宋念瓷身邊。

“主人!”

它得意極了,渾身都在發光,還特意偏過頭示威性地瞪了火鴉一眼,意思是它跟它比起來沒用得簡直得扔,“我厲害不厲害?看吧,我就說吧,最後關頭還是得靠我啊!是不是?”

「嗯嗯,對對對,你最厲害了。」

宋念瓷敷衍地答應了幾聲,將手掌從三叉戟尖上拔出來,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一樣的不在乎,又從懷裡取出一盞玉白色的藥瓶,倒出來一枚香氣撲鼻的紫色藥丸服下,手掌上的傷頓時就止住了血,開始緩緩地愈合。

“瓷姐姐!”

這場戰鬥雖然驚險萬分,可是其實結束得非常快速——謝摯還沒反應過來,無頭將軍的身體就已經撲倒在了地上。

她連忙跑過來捧住宋念瓷的手,“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宋念瓷對她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模樣,再次低下頭,開始非常認真地撫平自己身上的褶皺——謝摯這才看到她剛剛被三叉戟貫穿的手背上寫著兩個五色的小字,一個是“滯”,一個是“製”。

想必瓷姐姐方才就是用這提前寫在手上的字,止住了片刻無頭將軍刺出的三叉戟……

謝摯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將已經取出來的肥遺寶血默默地收了回去——她本意是想將它拿出來給宋念瓷療傷的,可是奔過來一看,宋念瓷手背上的貫穿傷竟然已經完全好了,肌膚光潔細致,如同根本沒有受傷一般。

她隻是隨手倒出來一枚藥丸,竟然就已經如此有效……

謝摯抿了抿唇,頭一次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身為大荒人和中州少年天驕之間的巨大差距:

肥遺寶血已是她現下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這還是她搏命才換來的;可是她自問一番,它的效果並不一定能比得上宋念瓷的藥丸。

身後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聲響,她轉過身去,看到無頭將軍的身體正在緩緩地消解,現在已經隻剩下一個灰敗的胸膛了。

“小姑娘……”

從他的腹腔中發出了一陣柔和而帶著迷惘的聲音——那出於他自己的意誌,而不再是水晶宮的木偶替身。

他的聲音非常輕,竟是出乎意料的年輕,斷斷續續地詢問道:“神戰……我們……打贏了嗎……?”

“……打贏了!”

沒想到他生前最後的執念竟是這個,謝摯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滾下淚來。

她不再害怕麵前的無頭屍體,半跪在地上緊緊地抱住了他殘破不堪的屍身,恍惚地感覺,他冰冷的身體像阿林叔的懷抱一樣,堅實而又溫暖。

就是這麼多甘死如飴的人,才鑄造出了人族的過去和未來……她將眼淚咽下去,哽咽著說:“打贏了,前輩,我們打贏了!”

“那就好……那就好……”

無頭將軍的屍體終於完全消逝在水晶宮殿之中,隻留下他滿足含笑的聲音還在低低地回蕩:

“那我也算是對得起陛下,對得起太一神,對得起無數黎民百姓了……”

「他似乎是前朝君主帝朝陽座下的石虎將軍,也是開國十大將軍之一,以忠勇聞名,力能拔山扛鼎,後來在神戰之中失蹤,再無音訊,原來竟是死在了龍族的水晶宮裡……」

宋念瓷也蹲下身來,替還在落淚的西荒少女撫著脊背順了順氣,若有所思地拿起那麵巨大的石盾仔細端詳,「你看,這上麵的虎圖騰就是他的氏族標誌。」

“我們把它帶出去,好好地安葬,好不好?”

謝摯不敢抬頭看她——她現在已經哭得眼眶全紅了,隻是不住地抽噎,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石盾上,石盾表麵的巨虎仿佛也被人族少女的淚水沾濕了毛發,胡須垂落下來,顯得十分哀傷。

“石虎將軍連一點屍身都沒留下,我……”她哽咽得說不下去話了。

「好。」宋念瓷輕輕地點了點頭,將手搭在謝摯單薄的肩上,猶豫著拍了拍,隨即又默默地站起來——

親手抹殺了一位人族英雄最後的遺體,她的心情也是同樣的沉重。

這回連彩色鸚鵡也沒有出言嘲笑謝摯,眨著小豆子似的黑眼睛,縮著脖子沒有吭聲。

“喂,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呀?”火鴉趁機湊過來小聲地問它——它已在方才的對戰中看出來,這隻彩色鸚鵡不是真的鳥獸,沒有血肉之身,而是更近似於一種靈體。

它甚至還好奇地張口嘗了嘗彩色鸚鵡頭頂的羽毛,“呃……沒味道!”

彩色鸚鵡的脖頸先是從綠色變作紅色,又由紅色變作紫色,它怒氣衝衝地撲將過去,一口便咬下火鴉一大片烏黑的羽毛:

“我是什麼?——我是你爹!”

宋念瓷不得不再次使用一次言靈,才能分開纏鬥在一起難舍難分羽毛亂飛的兩隻鳥:“分開!”

“乾你——”

見彩色鸚鵡張著嘴巴還要大叫什麼,出於對自己兵器的熟悉,她心中猛地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趁著它還沒罵出最後的“娘”字時連忙噤了它的聲,這才非常熟練地朝謝摯跟火鴉鞠躬道歉:「真是抱歉……」

她指向彩色鸚鵡,解釋道:「它名叫彩筆,是一杆毛筆的器靈,原本是真凰的器物,後來流落在我老師孟顏深手裡,送給我當做了入門禮物,剛好與我修行的術法很是相契。」

「它——」宋念瓷將嗉囊氣得高高鼓起的彩筆往腰間纏,不由得有些尷尬,「它脾氣不大好,嘴巴不饒人,我有時候拿它也很是頭疼……」

“頭疼什麼,打一頓就好了!”火鴉在剛剛的纏鬥中被啄掉了不少羽毛,此刻正在匆匆忙忙地整理儀容,它惡狠狠地瞪向被封住嘴巴而終於消停下來的彩色鸚鵡,“我看它就是欠打!”

“說得好!”

頭頂的水晶宮殿發出了一陣震動,刺耳的摩擦聲響組成了模模糊糊的人言話音,“我看你們也是一樣!”

“隻是抹除了我的一頭傀儡,竟然就如同打了勝仗一般?”

水晶宮殿的聲音猛地變大:“彆忘了,你們此刻還在我的肚腹當中!”

“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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