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兩個身影,正在衝著我作揖與揮手。
白衣卿相,一襲白衣。
真心姑娘,一片真心。
……
“何苦呢?”
我緩緩上前,任憑風雨洗禮身軀,頗為狼狽的說道:“你留在王城,沒有任何人可以殺你,你何必還要走出來?”
“風某一介書生啊……”
風不聞的魂魄衝著我作揖,笑容溫和:“如今已經失了一身的修行,而人族西嶽的謀劃一成,幾乎是大局已定了,再也沒有什麼需要風不聞費心費力的事情了,再加上這西嶽確實需要一個合適的山君,風不聞這些年得了那麼多的虛名,儒家弟子,當仁不讓嘛。”
我看著他,這位病怏怏的書生無比孱弱,可他卻有著全天下最強韌的一顆心。
“風相啊……”
我看著他,看著真心,笑容比哭還難看,淚水順著雨水滑落:“其實可以再等等的,或許你根本沒必要死。”
“算了,不想再等了。”
他看著我:“我也總不能一直讓你一肩承擔所有,白衣卿相嘛,總得乾一點白衣卿相該乾的事情,我的死是我的心願所在,隻是委屈了真心姑娘,陪著我這個落魄書生一起慘死在奸佞小人的殺局之中。”
我看向真心,抱拳道:“真心姑娘,真的很抱歉,人族欠你的,龍域也欠你的。”
真心的笑容極為溫柔,道:“其實沒必要說這些的,能陪在酸書生身邊,我還是挺開心的。”
“放心。”
我深吸一口氣,道:“風相為西嶽山君,真心姑娘也一樣會有神位,或許……一座副嶽的山君,你覺得如何?”
“不必。”
曾經那個頗為俏皮,整天背著一柄大劍的龍域少女如今頗為溫婉,衝著我盈盈施禮,笑道:“隻願為西嶽山君身側的一位神官侍女,足矣。”
她不想跟風不聞分開。
我看向風不聞:“就這麼……一死定情了?”
風不聞輕笑:“嗯。”
我笑了,笑得眼淚直掉。
風不聞的眼睛也微微一紅,道:“逍遙王不必為我風不聞落淚的,這一死,實在是我之所願,如今心想事成,還能最後再為帝國做一點事,風不聞俯仰無愧,就算是再見到先帝,我風不聞也足以告慰。”
“沒哭,隻是雨水。”
我擦了擦臉,道:“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風相應該也能猜到了吧?”
“放手去做吧。”
風不聞微笑:“如今風不聞隻不過是一道陰靈,即便是未來成了西嶽山君,廟堂之上的事情風不聞也管不著了,但我相信,有逍遙王在,我軒轅帝國必然會欣欣向榮。”
“嗯。”
我看著南方:“覆雨公,那就暫時先讓風相和真心姑娘在鹿鳴山休息?等到敕封西嶽的時候我自然會來接引他們。”
沐天成道:“好,風相能來鹿鳴山做客,沐天成樂意之至。”
“走了。”
風不聞伸手,牽著真心的小手,兩人轉眼隨風而去。
……
我長身而起,召出飛劍白星,“唰”一聲整個人化為一粒星火衝出了雲層,在天際疾馳向了西境,就這麼足足的飛了有一個多小時之後,來到了山海的儘頭,遠方,群山的影子已經變得虛幻,天地之間仿佛開始閉合一樣,整個天下的運轉都在這裡戛然而止。
“師弟……”
雲師姐幽幽道:“你想做什麼?”
“叩問山海。”
我眼睛微紅,道:“我要做的事情太過於大逆不道了,所以……我隻能先叩問山海,然後才能做決定,否則的話,我心裡這一關實在是過不去。”
“嗯。”
雲師姐頷首:“無論你作何選擇,龍域都會站在你身後。”
說著,她的氣息倏然消失,已經不再探查我這個方向的一切動向。
……
“蓬!”
我一腳落下,金光在腳下四溢,緊接著緩緩向前,單膝跪在一座接天的懸崖之上,看著遠方的山海倒影,聲音顫抖的說道:“我……歐陽陸離在此叩問山海,有請軒轅帝國龍武大帝軒轅應,出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