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金吾將軍那邊到底和妃子們說了什麼,最終三位妃嬪們都沒有再說要找邵奕,倒是要了一批書籍聚在一起徹夜苦看,第二天心中怯怯地去尚書省,本以為會受到刁難,卻發現她們這些人並沒有引起太多關注。
現在京城這邊整個官場都是一團混亂,因為參與謀反的人裡有那些被新皇指名要外派的,於是乎那些遲遲不願意離京的官員們也都順理成章都被關起來監視了。
其餘的官員們之中扣除參與謀反的,還有一些因為和這些人關係較為親密的,也都被大理寺那邊傳喚,進行一輪一輪的會審,整個三省六部幾乎空了一半。
而現今很多重要部門的長官和她們這些女子一樣,都是新指任上去的,威信不足,也沒有經曆過這樣混亂的場麵。而且三省六部裡的人少了,工作量可都一點都沒有少,每天各地方傳上來的東西,需要指揮調度給地方的各種物資也都不可以中斷。
謀反這種事情審查到出結果不可能是一天兩天就能有結果,這麼長時間裡沒人能怎麼辦?
排擠?打壓?歧視?冷暴力?
醒醒吧!女子?女子又怎麼了!識字嗎?會算數嗎?知道大邵各個郡在什麼位置嗎?隻要都知道,還在三省六部裡,那就是一頭驢在此時此刻都得要給他們乾活!
她們緊張著按著要求上手,一開始做事起來確實是有些暈頭轉向的,但是做著做著略微有些上手了後,發現……好像也就那樣?
這些準備要嫁人的貴女們可都是受過家中完整的管理教育的,下人要怎麼管,自己手裡的嫁妝要怎麼處理,一些鋪麵莊子算著收成盈利,這些五花八門的東西那都是會的。
而這些男人們做的活好像也沒有比她們治家複雜,很多處理辦法都是有舊例可循,也不用和治家一樣要去考慮各方麵會有什麼心思,一切按照規章製度來即可,總體說來好像還更簡單些。
諸如在戶部這類執掌錢財以及報銷的部門之中,就更是她們領域,甚至一眼就能看出來一些上呈過來某樣事物的價格不合理,或者非正常損耗這些的。
這女子們來這裡就職之前被家裡人千叮嚀萬囑咐,要好好做事,千萬不能出錯,若是做不好家裡人都要遭殃。於是看到這樣的情況,她們毫不猶豫就把這些上呈的文件圈起來全都打了回去。
底下小吏一核對,確實是不合理,這下大家看向這些女子的目光就不那麼一樣了。
男人的目光十分地複雜,仿佛出現了什麼顛覆了他們認知的生物一樣。而女子的目光則是帶著羨慕,看著自己手裡已經上手的工作,好像自己完成得也沒有那麼好了。
從戶部那邊的表現來看,她們想要做出成績來,還是需要更多的專業知識才行啊。
她們已經隱約感覺到一些自己現在做官和其他小姐妹治家的不一樣了,具體不同她們說不出來,但本能地開始對這個機會珍視起來。
三省六部那邊一個頭二十個大,但這又和邵奕這位完全不管事的皇帝有什麼關係,不管誰加班,他們也都不敢拉著邵奕來乾活。於是邵奕果斷在金吾將軍收拾好反叛的人,解除皇城警戒後,邵奕就琢磨著繼續白龍魚服出宮去。
有過第一次出宮經曆後,邵奕覺得皇宮外也沒有什麼不安全的,民風還是很淳樸的。
——即便不淳樸,想想世界意誌那個小沒用的也行,雖說沒辦法從其他大陸那邊卷過來玉米土豆,但是卷起床單來一個打一群邵奕這樣的還是沒什麼問題。
蘇芳自然是不想邵奕這個時候出宮,可他就不是個能阻止得了新皇的人,隻敢勸諫了句‘宮外太過危險,陛下應以龍體為重。’被邵奕駁斥後,完全不敢再說第二次。
畢竟邵奕這次出宮的原因是要去溫王府看一眼那個孩子,這理由是很正當的。
隻不過蘇芳還是爭取到了讓新皇擺駕過去。
有儀仗帶著護衛,怎麼樣也比邵奕微服私訪出門強得多。
邵奕想了想也沒有拒絕,畢竟邵家還有最後兩個單薄的血脈,有幾位先帝的前車之鑒,怕是此時此刻都在各自的王府裡戰戰兢兢,生怕邵奕想起來他們邵家還有兩個小娃娃也是可以‘謀反’的。
他這麼大張旗鼓過去,表達下對小溫王的惋惜,倒是會更加安撫那兩位小朋友的心。
隻不過出門前,邵奕隻在外麵穿上那些代表他皇帝身份黑金色帶有龍紋的便服,裡頭要求換上了比上回出宮時候還要略微差些的平民服飾,總體是要求類比著葉共謙那文人打扮來的。
——其實最開始邵奕是對蘇芳說要這個時代工人打扮來的,那種勞作的衣服看起來是真的方便,但是宮裡真的找不到那麼差勁的衣服可以給皇帝穿。
實話說,蘇芳在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已經有了很濃烈的不祥預感,並且無言地在自己衣服的內裡換上了類似書童的打扮,並獲得邵奕讚許的目光。
隻是這種讚許並沒有讓蘇芳在心裡產生任何高興的情緒。
他已經想要萬一出現什麼事,自己怎麼擋刀擋劍護駕的一百種姿勢。
半個時辰後新皇儀架出宮,引起了整個京都注意,看到儀架一路走到溫王府後,京都各方麵的人都鬆了口氣。
沒辦法,雖然邵家前麵幾位皇帝宰血親實在是太痛快了,新皇雖說之前沒有這個跡象,但是萬一隻是之前被那群文臣吸引目光,暫時把這事忘了呢?
而去溫王府這個跡象,也確實是隱晦得給各處傳遞了他無意牽連其他王府的態度。
接到新皇的儀架,溫王府上下誠惶誠恐,一路小心翼翼引導著新皇前往靈堂,生怕有什麼舉動會引起邵奕的不滿。到了靈堂那,邵奕才發現這整個靈堂布置得十分簡單,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位王爺的葬禮。
邵奕眉頭一皺,但看著周圍下人們臉上的哀色並不像是作假,他倒也沒急著訓斥,而是在腦海裡詢問了下大邵朝的喪葬風俗,隨後才知道雖然溫王是位王爺,可未滿十二歲屬於夭折,不僅一切要從簡甚至隻能葬在祖墳外。
看著靈堂上那個大大的奠字,邵奕吐了口氣,反正他做亡國昏君,昏聵的事情也不差一件兩件了,於是乾脆隨著自己心意而來:“朕皇叔皇嬸膝下隻有溫王一個孩子,定是不舍得讓這孩子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朕特旨溫王隨前溫王前溫王妃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