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沛的意圖和鎮北侯他們不一樣,他沒想著自己收攏住這麼多人,就可以去指揮這些士兵們給他衝鋒陷陣了。
他想的不過是……
自己若是死在大貞裡,這份被他累積起來的情感,可以瞬間化作怒火。
所謂哀軍必勝,即便是南都府那邊最終沒有如同他信件所求那樣,給調過來一個可靠的將軍,有這份信念在,也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化作抵擋大貞國的力量,堅持到西都府那邊的來援。
安排好這一切後,大貞國那邊商定宴會日期也到來了,秦沛騎著馬帶著隨行的護衛緩緩離開了軍營,在守衛士兵凝望的目光之中踏入大貞國的地界之內。
這些士兵們是知道秦沛要去大貞國和對方商談,但他們不覺得商談這種事情有什麼能危及生命的。
他們還在殷切等待著秦沛從那個方向平安無事的歸來。
秦沛是懷著必死之心去的,在出發的時心中忐忑,但真的步入大貞國境內被大貞國的士兵們引領著前行後,倒是心情平靜了下來,甚至在跨越山嶺,步入到大貞村鎮範圍內後,還有心情欣賞起這有彆於邵朝內的風景。
明明隻是隔著幾座山峰而已,再見就是完全不同的地貌模樣,完全不同的建築風格,完全不同的衣著打扮,甚至路上見到的那些種植水稻的農民,看起來樣貌都和他們存在著微妙的差異感。
臨死前能見到這樣稀奇的場麵,也是一種幸事。
秦沛心態平和著,平和著,忽然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感覺到一些不和諧的秦沛微微皺眉,下意識是認為大貞國在這裡直接就設了埋伏,隨後很快就排除了這個可能。
那是哪裡有問題?
秦沛仔細觀察著周圍。
奇特有著巨大葉子的樹?路邊加高的木屋?格外潮濕的空氣?還是農戶手中播種水稻的用具……
“嗯?”秦沛終於意識到自己眼前這個畫麵裡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了。
秦沛緩緩睜大了眼睛,慢慢環視著四周。
他跟著著隨行護衛的大貞士兵們路過這個村落,村落裡種田的人很明顯臉上都帶著慌張,但他們的行為舉止也確實很正常,也很自然。
這些農民,是在播種。
而秦沛還記得,自己之前所在辦公的城池,才剛過了秋收。
這裡……
秦沛看著遠處村落疊起來的稻草垛,其中不乏看起來還泛著些許黃綠色,還沒有完全乾透,明顯收割下來並沒有兩個月的垛子。
也就是說在秋收上,大貞這邊應該也就比他們早上一點而已,並沒有太大差彆,但播種……
現在還未入冬,確實還是在秋季無疑,但那也是秋季,不是春季,什麼時候秋季也能種水稻了?!
秦沛不覺得這是大貞國這邊的農民傻,更何況即便是農民傻,這前麵給他們領路的大貞國使者和大貞國士兵們,也都沒有對眼前的場景有異樣的表現。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時機確實是大貞這邊播種的時間。
在大貞這邊,他們的田地一年是可以種兩次糧食的嗎?
秦沛心中震動,語氣卻是平靜地仿佛沒話找話隨口和人套近乎聊天一般:“使者,你們這現在種下去的稻子,明年新年的時候就可以收了吧?”
大貞國使者知道自己身側這位邵朝來使接下來的結局,並不介意稍微釋放一點憐憫心,和這家夥聊一聊天:“哪要這麼遲啊,再過兩個多月就可以收了,明年新年的時候第一季的播種都要開始了。”
秦沛克製住自己心中的激蕩,努力算著時間,覺得這位大貞國使者話語裡的兩次播種時間和兩個多月就可以收獲的時間不太對,默默算了下,繼續恍若隨口扯話題一般說道:“那六月份得要進行第二季播種了。”
“是啊。”大貞國使者隨意應道。
秦沛沒克製住,深吸了一口氣,雙眼都忍不住暗暗發紅了起來。
一年!
這裡一年可以收獲三次水稻啊!!
這是什麼極樂的地方。
秦沛現在看著這天這地這水土,都覺得到處印滿了糧食兩個字。
平靜地為了大邵的臉麵去死什麼的,這個念頭已經完全被秦沛拋在腦後。
“大貞。”秦沛無聲地念著,對著自己身邊隨行的邵朝士兵們打了幾個手勢。
這片土地可真好啊,隻可惜小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