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奕也恍惚了下,突然想起來似乎好像是有一位女官升到了五品,獲得了上朝的資格來著。
“和親之事無意義,一介女子在陌生國度,語言不通,又談何教化,大貞國內必對我大邵心懷敵視,又怎會有可能聽一女子言語,此舉並無任何作用,平白耗費人力物力罷了,請陛下三思。”女官克製住自己緊張的情緒,努力鎮定住自己的聲線,清晰表達著自己的態度。
朝中本就有很多並不希望女子入朝的官員,現在這女官跳出來就更是紮了他們的眼,當即就有禮部的官員跳出來,對著女官訓斥道:“語言不通就應去學,和親乃為國為民之壯舉,怎可因此心有畏懼不去實行?”
說完,禮部官員又開始引經據典,從覺悟到思想,到教化蠻夷令其歸化的聖行,無限拔高和親的正當性和意義,當然言語之間也一直在或隱晦或直白的表示朝中女官的眼界和德行不足這事。
女官對此已經習慣了,並沒有什麼憤怒情緒。
她平日裡沒有學什麼四書五經,在這番道德爭辯上必然是比不過這些沉溺此道數十年的文官們,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們反而不是很在意這些名聲上的事情。
本來女子身上就滿滿掛著一堆不是很好的評價。
“孫大人說的並無道理,如此有思想有覺悟,能夠做得到這一切的女子,又要從何處尋覓?大人能確認此人能做到如此重擔嗎?”女官冷靜地反問道,“若是做不到,那豈不和親之事還是毫無意義?”
她也並不是因為要女子和親所以站出來,而是真實覺得這種事情沒有任何用處。
這天高皇帝遠的,送女子去和親,除了給對方一波物資之外,女子什麼時候被大貞磋磨死了,換個女子指鹿為馬,他們邵朝這邊都不可能知道。
之前她就有說過話,但是沒有任何官員理會她,但她和新皇接觸過,新皇並不是個不聽她們說話的人,所以她才站出來表示了自己的反對。
禮部官員被女官的話語一噎,沒等他給女官什麼回應,坐在龍椅上的邵奕就先開口說道:“和親之事如此重要,自然是不能不做。”
“而夏卿家所憂慮的,有思想有覺悟之人也無需擔心,朕心中已經有合適人選。”邵奕看著女官因為自己的話皺起來的眉頭笑了笑,轉過頭看向那位禮部官員,說道,“孫卿家先前所言深得朕心,如此為國為民為天下蒼生考慮,孫卿家如今隻在禮部做郎中實屬屈才,卿家應在更重要的地方發揮自己的能力。”
“擬旨,朕封孫卿家為教行安邦公主,領二品銜,負責大貞國和親之事。”邵奕語氣和善地說道,“卿家的才學非尋常人所能比擬,在和親之事上又十分有思想覺悟,想來在與大貞國結為姻親後,定會讓大貞歸心於我朝。”
邵奕這話落地,頓時沒有一人敢應聲,不管文臣武將亦或是女官,全都一副難以置信地看著邵奕,仿佛聽到了什麼讓他們難以理解之事。
但邵奕不在乎,似笑非笑的看著那臉色刷得變得慘白的禮部官員,完全肯定了對方聽到的內容並不是虛言。
現在朝堂之上的官員,沒有哪個人不知道這位新皇陛下的任性,哪怕邵奕這言語十分的荒謬,這一時之間也沒有誰敢站出來給人說話。
生怕自己開口了,這分封和親公主的事情,就落在自己腦袋上了。
如果是貶謫的話,他們還能夠接受,但身為男子要去和親……
還不如讓他們死了算了。
在這一派死寂之中,隻有這位當事的禮部官員好半天顫顫地找了回來自己的聲音,出聲道:“從古至今哪有男子封公主的道理……”
“現今就有了。”邵奕語氣散漫著,“現今有女子當官上朝,自然是可以有男子做公主和親,這沒什麼不對的。”
“臣有妻有子已是知天命之年……”
“無妨,朕相信大貞國王不會介意此事。”邵奕說完想了想,還對著這禮部官員寬慰道,“朕下令斬首的王子據說比朕歲數還大一些,想來大貞國王年齡也和愛卿沒有什麼差距,想來愛卿會和他很有共同語言……”
邵奕話語剛落地,隻見這位禮部官員兩眼一翻,就這麼直挺挺地撅了過去。
邵奕:“……”
這都知天命了,怎麼心理承受能力還這麼不好?
邵奕搖了搖頭,讓蘇芳去安排把人給抬太醫院去,之後邵奕才再一次看向矗立在朝堂之上的百官們,笑眯眯地看向尚書令:“卿家,剛才都說到哪了?”
尚書令閉上眼,什麼多餘的話都不敢說,對著邵奕一禮:“但、但憑陛下做主。”
邵奕點了點頭,溫聲說道:“那就麻煩尚書令調派人手去大貞,負責後續接手治理教化當地的工作吧。”
[?]係統頓時一驚,[宿主!]
[去他X的和親,那一年三熟的地方,糧食大倉庫,人家裝成小國和我們說十年稅收的銀錢能有多少,地都打下來了,隻準備要幾毛錢就吐出去,沒門!!]完全被氣到的邵奕表示自己不按DNA了,誰都不能讓他虧掉一顆糧食!
[這群敗家的大臣!!!]
尚書令不知道邵奕滿麵笑容底下,對著係統那瘋狂的罵罵咧咧,苦笑著應下。
新皇陛下這個決議其實完全沒有出乎尚書令的意料,這位陛下一直以來就是和武將那邊一個心思的。
秦沛。
尚書令在心頭念了這個名字。
武將也就算了,為什麼秦沛秦大人他會選擇把大貞國給打下來?
尚書令心頭疑惑不解著,但這事在新皇陛下開口後就已經確定下來,尚書令覺得也沒有必要在這事上麵多做思考。
但還有個問題尚書令還是得要硬著頭皮對著邵奕問道:“陛下,既然往後再無大貞,那……剛才讓孫大人和親之事……”不管怎麼說,三省六部還在他管轄的,自己下屬,還是要護一護的。
邵奕看著尚書令,忽地做了個虛假的驚訝表情:“那是朕開玩笑的,卿家們不會當真了吧。”
尚書令憋了憋,還是沒敢對新皇說什麼,最終跟著新皇陛下虛假著:“……哈哈哈,陛下可真幽默。”
由尚書令帶頭,頓時整個朝堂都充滿了歡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