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把協同會創立時候的那些事情,中間遇到的一些困難還有解決辦法,還有學堂上那些書生們說的思想理念當做故事對著這些流民們講,簡單來說就是當初他們加入協同會的時候,學堂裡是怎麼教他們的,他們現在努力去回憶,把那些東西給傳遞出去。

當然,對於這些成員們來說,並沒有搭建協同會這個框架的書生們那麼深,想要延續自己類似學說一樣的思想下去,他們就是很純粹的在對其他人講故事。

正如邵奕所知道所見聞的那樣,這個時代的娛樂是非常缺乏的,其中對於這下麵的貧民們就更是如此,即便是有話本戲文,也都是說一些他們聽不懂的才子佳人帝王將相的故事,隻有少部分民間傳說會和他們有關,而民間傳說一類的又往往隻局限在某個地方之中,很難真正流傳開來。

對於這些貧民們來說,協同會裡和他們講的那些事,應對的方法,裡麵那些人遇到的不平,都是他們經曆過的,即便沒有經曆過,也以後很大可能會碰上的。

這些人什麼時候聽到過這樣的故事啊,一個個都聽得入神,而入神著入神著,就忍不住開始回憶起來自己的經曆,決定背井離鄉流離失所的人,誰身上又沒有點苦楚呢?

最終有人忍不住聽著故事含著淚,發出了聲音:“我也有冤屈,我也能求個公道嗎?”

然而話出口,隊伍中年紀大些的人就出聲帶著過來人的樣子,用很無可奈何地語氣說道:“崽,不是天底下的官,都是京都府尹那樣的好官的。”

“總是會有的,我們隊伍裡的那幾位大人難道不是好官嗎?”對於百姓來說,好壞的判斷也很簡單,這些官員讓他們吃上飯了,哪怕隻是勉強填了點肚子,連吃飽都稱不上,但在乎他們死活,就已經是很好的官了。

“可求了公道後,那位府尹大人死了。”那位過來人很冷靜地陳述著事實。

這樣負麵的聲音不可避免的隨著故事產生了,協同會那些成員們對這樣的聲音束手無策,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但對於跟隨隊伍而來,也同樣在做和成員們一樣事情的那些協同會書生們來說,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

“正是因為這樣,大家都應該好好的讀書,去學習,去做官,成為府尹大人那樣的人,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是會被淹沒的,若天下都是府尹大人那樣的官員,那自然天下就會是公道的。”對於這些懷揣理想的書生們來說,這確實就是他們的想法。

“我想殺了那些畜生。”這是情緒激烈的人。

“那就收集罪證,撰寫訴狀,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書生回答道。

“若是我現在就想去殺呢?”

“……我們這不限製你們行去的自由,但若是觸犯了大邵律法,我們這也有官爺,也有護衛,你若是成功而回,一切會根據大邵的律法處置。”書生們回答得很誠懇,這些聽眾們啞口無言。

然而誠實的話語並不會平息他們的怒火,有人質問著:“你說等待時機,可天下哪有什麼時機,我要鳴冤得等待到一個什麼樣的時機?”

書生們麵對著怒火也沒有什麼畏懼,很篤定地回答道:“等到朝廷再開科舉,我等為官的時機。”

這些民眾們怒火在書生們這平淡又平靜的語氣之中冷卻了下來。

他們之前還在說能求公道的府尹大人死了,現在這些書生們如此淡然說等他們這些人為官,這是什麼意思大家心裡都知道。

協同會這個組織一直到這時候,才算是被這些流民記在了心裡。

他們並不是在說空話,也不是在和他們畫餅,而是真的篤定行走在那條道路上,作為殉道者又或是引路人。

民眾們認真看著這些書生們。

“畜生殺了一茬,之後還會冒出來一茬接上,不管是告官也好,殺戮也好,甚至起義也好,最終的結果都不會有所改變。”書生們都是讀過史書的,這些事情並不難發現,“但我們相信,世界上總歸有一條道能通往真正國泰民安的大同之道,希望大家能和我們一起探索。”

將散亂的人心安撫下來後,書生們知道這樣還是不行的,但做事過程中遇到意外這點,之前在創立協同會之前就遇到過很多,萬事皆有解決法。

這是他們從明輝先生身上學到的。

待民眾們平靜下來後,這些書生們就聚集起來商談了一番,最終就去拖著官員們給這些流民們在路上偶爾休憩的時候,去給大家搞演說——這也是沒轍的事,晚上這些官員們還得要去忙活要糧。

一直講述過去的事情,隻會讓這些流民和佃戶沉浸在過往之中,現在最好還是要讓這些人往前看,希望這種東西不會存在過去,一直都是在未來。

這種時候讓這些京都府來的官員們出麵,給這些人解說就非常的合適。

官員們了解情況之後,對這些協同會的人沒有什麼好氣,但這個事情已經釀成了,他們隻得苦逼的把這個活計給攬了過來,作為協同會統籌這些流民事務之外的一個補充。

官員們扒拉著自己出發前就準備好的一些計劃書和搜尋到的相關資料,去詳儘仔細的和這些流民們去說南貞郡是什麼樣的,他們這次出發是要做什麼。

有的時候他們在路上也會順便解答這些流民們的一些疑問,比如到當地之後如果有什麼情況,他們應該怎麼解決,或者說怎麼求助,怎麼樣才不會再有他們故土上發生的那些苦難。

這隻能是由這些官員們去和這些接下來要在南貞郡紮根的百姓們傳達的,他們之後會是這些地方的父母官,從他們的口中說出來才會有信譽,這些是協同會的書生們沒辦法代勞的。

而不管是協同會的書生還是成員們又或者這些官員們,對於使命感這種東西並不怎麼了解,但在協同會成員們本著大家都是同類,這些應該是要知道要了解這些的,隻有了解了才會有希望和期盼。

很多貧民們都是渾渾噩噩的出生,渾渾噩噩的死去,覺得自己就是蜉蝣一般,這是他們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是有任務的,是被家國寄予厚望的,這種完全無心插柳一般,就這麼把這種使命感向著這些流民們心中注入進去。

或許這些官員之中有些人心中也有著各種小九九,沒有那麼的高尚和大義,但在這麼多人麵前,他們是不敢說什麼不好不對的話的。

而有些話說多了,是會讓自己都相信的。

高坐於高堂上,看不見百姓的時候,可以很輕鬆不要自己的良心,但若是和這些人一起前行,這些貧民們殷切地喊過他們‘大人’,恍若師生一般回答過這些貧民的問題,接過從這些貧民手裡遞過來的吃食和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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