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由他書寫傳達給邊疆後,邊疆的將領隻會認為是他湯延厲害,這其實對朝廷來說並沒有什麼益處。但若是陛下在京都府做出種種政績出來,再把這些經驗傳到邊疆去,邊疆的將領們意識到陛下的厲害後,即便是有異心也會被陛下震懾住,不敢再有任何造次之心。
但實際上邵奕在對李慎說完之後,並沒有對李慎提出來什麼要求,隻不過李慎自己是會去想的。
他作為陛下最為得信的臣子,自然是要把陛下對他的每一個吩咐做到儘善儘美。
這次陛下讓他帶領駐軍去做重建的工作,李慎當然也不會就隻按照陛下字麵意思去考慮,就像是之前陛下讓他去津東碼頭見女兒,實際上也不僅僅隻是見女兒而已。
陛下所想所為,從來都沒有那麼淺顯。
上次陛下真心實意誇他的原因,不就是因為自己親自帶隊伍巡邏,管理手下的守衛對百姓秋毫無犯,並且不介意給百姓們處理一些賊子的原因嗎?
現在李慎知道了協同會也是陛下發起了之後,對陛下的想法和理念自然就更加明悟了。
隻是陛下說城外守軍既然吃了糧餉就順便乾一乾活,但李慎是知道尋常士兵們究竟是什麼樣的。
陛下作為在北疆長大的孩子,肯定也是清楚的。
城內那些守衛能管得住,一方麵確實是有李慎的管束作用,另一方麵也是協同會先前對所有欺負他們成員的人,都會去訴訟去衙門鬨事,把這些守衛們都給震懾住了。
國人都是喜歡協調的,鬨起來了,自然就會給處理了。
巡邏的士兵們看多了之後,很自然就心裡有數,慫了。
那些管事的犯事還有可能被主家贖回來,也有錢可以去繳納罰金一類的,但是他們這些普通守衛可沒有那麼好的事,協同會的人若是到他們將軍麵前告他們的狀,那是很大可能會被罰軍棍的。
軍棍這東西下去,即便是隻有一棍兩棍也是看運氣的玩意,萬一感染了,也是能要人命的家夥。
當欺負百姓所獲得的利益比不上自己可能的付出,這些守衛們自然是不會去做那些欺負人的事情。
但能做到這樣情況,那是因為在京都城裡守衛們耳聞目染而成為常事,對於被關在城外軍營裡頭的駐軍來說,他們的消息比農戶們還要閉塞,什麼是協同會他們都未必會知道。
而這年頭百姓們喊‘當兵的來了’那意思,和劫匪來了也沒有什麼區彆。
事實上這些事李慎自己都知道,當兵和劫匪往往也確實是沒有什麼區彆,所以尋常時候這些士兵們都是被控製在軍營之中,不會給隨意外出的機會。
但現在按照陛下的要求,要把這些人放出去做活,那和百姓們接觸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李慎不覺得會去建立協同會的陛下,願意看到士兵們欺負百姓的場景。
而這些士兵們對百姓們做了什麼,有協同會現在這個盤踞在京都城內外的組織存在,李慎不覺得自己能瞞過陛下。
到時候這些消息傳到陛下耳朵之中……李慎頓時覺得自己眼前一黑,不過也立即意識到了,這是陛下對他的考驗。
對他執掌京都府上下能力的考驗!
所以擺在李慎麵前的選擇就很明確了,他在把士兵們放出去之前,得要把規矩先給這些當兵的立起來。
李慎的行動效率自然是很快的,在整理清楚自己應該要做什麼之後,第二天城外駐軍內消息就流傳了開來,他們終於可以出軍營去了!
之前邵奕要建養殖棚屋的時候,李慎就有從駐軍裡頭調了一批人進城來做活,甭管苦不苦累不累吧,至少不是在軍營裡打窩了,當時那些人出去後又回來,對著軍營裡的人可吹噓了很久。
哪怕很多隻是一些無聊的事情,他們也都能來回翻來覆去的說,其他人也都很愛聽。
邊疆的駐軍時常需要打仗,會比較危險,但對於京都城的駐軍來說,那就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時不時做個訓練,雖說沒有什麼危險,但真的能無聊到數螞蟻。
哪怕是讓他們出去外麵做勞役的事情,這些駐軍們心裡也還是挺高興的,並且充滿了幻想,就是新下來把他們集中起來,對他們宣讀傳達的那軍法讓他們看不明白。
“按照陛下的旨意,準許我們出去協助地龍翻身後重建之事,但你等是服軍役的,不是服勞役的,一切行為都要聽令行事,如有抗令之事,按軍規當斬無赦!”
“其餘軍紀不做複述,若是有人趁此機會做逃兵的,軍中都有記錄你等身份,多考慮考慮你們家鄉裡的親人!”
“此外,不允許‘借’百姓東西,也不允許破壞百姓東西,做這些事的時候,你們考慮考慮自己的餉銀夠不夠賠償的!”
“不允許打人也不允許罵人,也不能調.戲小娘子,若是被發現了,軍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上頭個營區偏將們對著下邊聚集起來的士兵們大聲喊著,把李慎給出來的要求用很直白的話語傳達了下去,並且對他們展示了進一步擴大的監軍隊伍。
在軍營裡頭混了好幾年的士兵們不敢對著偏將們大聲,但聽到這後頭的軍規後頓時就湧起一陣嘈雜聲,不少士兵們在和身邊的戰友們交頭接耳哀嚎起來。
“這些都不允許,那這出去乾活的好沒意思。”做劫匪這事,百姓們很習慣了,他們這些曾經也是百姓的士兵們,也習慣了。
現在不讓他們享受這些‘福利’之後,自然少不了這樣的聲音。
當然這些駐軍們也就是嘴裡抱怨著,身體還是很乖覺的聽從命令開始收拾東西,臉上十分實誠的都是興奮,腳步甚至都帶著些輕快地從軍營裡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