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一想,葉共謙就覺得越發心痛了。
整個京都城之中這麼多人,都沒有人知道先生的存在,這麼多年來,先生是怎麼度過困守在院子中,默默無聞的日日夜夜。
——葉共謙之前帶著邵奕去采購,很明顯能看出來邵奕對很多事物的陌生和稀奇,並不像是過去有出門,在外活動過的樣子。
——而且先生之前給予他們教導,一直都在強調自己的隻是理論,要他們根據自己實踐去修正。為什麼先生會有這麼多從未為人所知,並且還都沒有實踐過的理論?是因為先生他以前都沒辦法出來吧。
現任皇帝登基之後,或許是因為父輩對陛下有恩,或許有其他原因,總之先生終於能出來了。
所以先生那聲要為發不出聲音的人說話,恐怕也是因為自身經曆的緣故吧……
但即便是這樣,其實現在先生也很少出來。
京都城內那麼多協同會的成員,但幾乎沒有人在協同會之外的地方見到過先生蹤跡。
先生隻怕已經習慣於自己十多年二十多年來的生活了。
這才是葉共謙之後十分經常對邵奕發出邀約的主要原因。
那個故舊的環境隻會是牢籠,多在外麵看看這個已經變得全新,變得美好了的京都城,終究有一天先生會願意打開心扉接納大家的吧。
葉共謙是這麼想著的,也是這麼對著邵奕訴說著的——當然沒有不管對先生還是對陛下都有些不敬的那些內容,比如‘謀反’比如‘假名’又比如‘難看的表情’這一些內容。
先生既然對自己坦誠,沒有否認自身的意思,葉共謙自然也不會再選擇隱藏。
邵奕無言地聽完了葉共謙對自己身份的全麵推測,哪哪都不對,但哪哪又似乎都能對得上的感覺。
[他說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這事,我記上了!!]邵奕關注點十分錯誤地對著係統咬牙說道。
葉共謙仔細觀察著邵奕的表情,發現有些不太對勁之後,略帶忐忑地對著邵奕問道:“先生,可是我想錯了?”
“……”邵奕默了默,最終說道,“錯也沒太錯。”
同位體他爹也能說有護佑自身的吧。李將軍確實也能說是因為這個身子他爹的關係,所以對他格外照顧。
沒毛病。
“所以你現在和我說這個……是讓我以後多出來走走?”那可真是太為難本來就有些宅屬性的邵奕了,還是這樣一個溫度的時節。
“也不是……”葉共謙感受著這京都城冰寒的溫度,對著邵奕說道,“先生可有想過去京都城之外的地方走走?”
“離開這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京都城外有更加廣袤的天地。”
“先生你本就不愛什麼權勢,本就不適合京都城。”若是邵奕對權勢有什麼念頭,現在擔任協同會會長的就不會是葉共謙了。
先生或許對這事情並沒有多少概念,對於先生來說,他對他們的一些疑問所給予的解答隻是隨口一言微不足道,但往往很多事情就是這一言的事情點撥,就會完全不一樣。
走彎路再回來,和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也是兩回事。
現在協同會依舊穩固,上上下下初心不改地協力為大眾做事,重要原因不是葉共謙這個會長,也不是其他的那些書生們,而是即便有什麼爭執,也能輕而易舉用話語把他們穩定下來,一如既往給予他們真理指引的明輝先生。
協同會可以缺少葉共謙,也可以缺少其他人,這裡麵唯一不能缺少的,就隻有明輝先生一人而已。
這一點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越發讓大家認可。
協同會少了誰,明輝先生也都能再引導個人出來繼續擔任,但少了明輝先生,他們又能找到誰做引路人呢?
但凡邵奕表現出來一點想要這個會長的念頭,其他人分分鐘可以把葉共謙這家夥踹了,將先生放上去。
——當然,這其他人之中也包含著葉共謙自己。
“先生有看過大海嗎?完全超乎人想象中的廣闊,現在津東碼頭已經都蓋起來了,有好多乾淨漂亮的院子都可以居住。”
“聽說海邊那要比京都城這裡暖和些,在夏季的時候又格外涼爽,先生若是可以的話,不若去津東碼頭那邊看看吧。”
葉共謙邀請了邵奕那麼多次,自然是發現了他的努力並沒有讓邵奕去迎接這個全新的京都城,隻不過是變成了自己府邸和協同會這邊兩點一線了而已。
說到底,還是京都城這個環境的問題吧,這裡給先生帶來的影響已經不可磨滅了。
或許應該換一個地方。
葉共謙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