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河東郡那邊的事情也就完全敲定下來,並且這事情還很緊急,最好是這些已經點名要去河東郡的人立即就從京都城之中出發。
但再緊急,不管是中書省右丞還是蘇芳都還是要把很多交接的工作給安排安排,尤其是中書省右丞,邵奕對他的稱呼隻是他最高的一個官職,現在他身上還掛著其他亂七八糟其他職務,這些事情肯定是要先給安排好了才能離開。
而邵奕從朝會上下來,剛回到自己寢殿就聽到蘇芳帶著糾結的聲音:“陛下,我可以不去河東郡嗎?”
對於文臣來說,他們這位陛下是個說一不二,完全沒有可能商量的人,但對於一直跟著邵奕的蘇芳來說,隻要不是很原則性的事,和陛下商量商量也都是可以的。
“怎麼了,不想回老家看看?”邵奕重新窩在塌子上,隨手習慣性地攬過一邊擺著的兩隻木貓,現在天氣已經略微好了些,沒有那麼寒涼了,抱著溫度就很剛好。
蘇芳老家是哪的其實在皇宮登記冊子上並沒有寫,邵奕之所以知道是對方是河東郡的,還是因為他第一次出門時候聽到那位擺攤的嬸娘口語和蘇芳有些相似,在和嬸娘的對話之中知道的。
聽到邵奕點出來河東郡是自己老家,蘇芳倒沒有什麼意外,畢竟陛下連他本名都知道,反而對於陛下現在都還記得自己老家是哪而心頭一暖。蘇芳臉上不由揚起了點笑來,但還是說道:“陛下,蘇芳已經沒有多少小時候的印象了,衣錦還鄉或許不錯,但蘇芳更希望留在宮裡伺候陛下。”
“其他不說,若是蘇芳不在,陛下又準備帶誰去協同會那給您打下手呢?”蘇芳還不知道葉共謙已經猜出來邵奕是皇室了,但即便是皇室子弟,身邊也不會有好幾個太監跟著,有蘇芳一個還能解釋的過去,若是換了個侍候的還是太監,就很不合適了。
“這些都是小事。”邵奕並沒有被蘇芳的理由說服,麵對蘇芳他也沒有要做什麼高深莫測的打算,很直接地說道,“蘇芳我讓你去河東,主要是讓你看著跟你去的那些太監們,他們不會聽中書省右丞的話,但會聽你的。”
“蘇芳,若是那些太監們所行不端,為禍鄉裡,你便斬了不必帶回來了。”在大邵過了這麼長時間,邵奕現在已經能很流暢地說出這樣的話語來了。
若不是出於這個考慮,邵奕也不會希望把自己身邊這好用的文秘給放出去,沒有蘇芳之後,一些書信就要換人寫,也是個麻煩事。
——反正邵奕就沒有考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個選項。
隻是文臣們對這些宦官不放心,邵奕也並不對蘇芳之外的宦官有多放心。
儒家總體學說也都是在引導人向善的,即便是這樣,依舊有很多讀書人在麵對權勢財富的誘.惑,走向為惡的道路。
而在皇宮之中那些太監們則不一樣。
皇宮就是一個碩大的染缸,裡頭塞著很多扭曲陰暗的事物,大多數人的心態都稱不上健康,不管是皇帝還是太監都是如此。邵奕看了這麼多人,至今能夠一直留在他身邊的,也就隻有蘇芳。
而即便是蘇芳,其實邵奕也沒有覺得對方心理有多健康,隻不過對方心中良知還健在罷了。
這種事情邵奕也沒有強求,畢竟皇宮裡頭的太監都是由之前幾位的皇帝留下來了,邵奕當皇帝之後就沒有再擴充過宮裡太監,前頭那些皇帝什麼樣,自然下麵的太監會是什麼樣。
邵奕之前可以很放心的讓朝中文臣們帶著協同會的書生隨隨便便就去南貞郡,但可真不敢隨隨便便就把這些太監們丟到河東郡。
或許讓這些太監出去為禍一方可以加大亡國的可能性吧,可對於邵奕來說,他可以兩眼一閉不管地方上這些遺留下來的問題,但讓他自己安排人去地方肆虐,親自造就民不聊生什麼的,還是邵奕所不能接受的。
陛下都這麼說了,蘇芳也知道這事情已經沒得商量,更何況蘇芳也很了解自己同僚是個什麼情況,不得不承認陛下所想很有道理,隻能很失望地應承下來。
邵奕看著蘇芳這幅表情笑了笑,對著他溫聲安撫道:“不用擔心,待到秋闈之後,那些新士子入朝,有人去填補河東郡的空缺後,你們便可以回來了。”
“蘇芳,太監總管的職位,我會一直給你留著的。”等士子選出來,或許中書令右丞可以留在河東郡,但是這些太監們文臣們肯定不會讓留在地方的。
蘇芳笑著應聲,但他其實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他已經發現了,他這個陛下其實並不太會照顧自己。
吃飯挑歸挑,但擺在他麵前好吃不好吃,他也都能湊合著吃下去,休息什麼的更是隨性,若是沒有人提醒,到了夜間子時都可以不睡覺。蘇芳很擔心這臨時接手他職位的太監,會不那麼上心,甚至一直縱著陛下來。
他離開之前,得要把這些事情都安排妥當才是。
——濾鏡已經完全點滿了的蘇芳徹底忘記了,自己剛剛做上太監總管時候,麵對陛下那種無形恐懼的感覺。
三天後,中書省右丞和蘇芳終於是把該交代的,該安排的事情都給做完,兩人都依依不舍地從京都城內出發,向著河東郡前行。
而邵奕看著少了個蘇芳的寢殿,沉吟了下,果斷選擇了出宮去看看協同會那邊麵對正式開始準備科舉事宜這消息,是什麼樣一個情況。
沒了蘇芳,自然是有其他太監自薦想要跟著邵奕出去,邵奕當然是拒絕了,甚至還直接把提出自薦的那個太監給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