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名單之後,一直以來臉色都不算好看的邵奕終於神色舒緩了些。
這份名單和係統的名單還是有些差彆的,畢竟對於考官來說,閱卷的過程中書生行文的流暢性以及字體優美程度,都可能會有一定分數上下浮動,屬於邵奕能接受的正常情況。
總體來說這份名單和係統的結果並沒有太大差彆,最終錄取的三十人也是那麼幾個,隻是名次略有浮動,但葉共謙還是高高位於第一,甚至於因為行文方麵還有了些加成,比係統那邊的分數還高出了一些出來。
隨名單附送到邵奕麵前的,還有前三十名的卷子,邵奕目光一掃就看到最上麵葉共謙那熟悉的字跡。
然後邵奕就看到那經義卷上,因為個錯字,丟了一分。
噗。
怎麼說呢,這個時代的繁體字確實是有些難寫。
但看到葉共謙因為這個事情丟分數,莫名就是讓邵奕有些想笑,這些天來不愉快的心情也算舒緩了些。
起碼京都城這裡沒有給他搞什麼妖蛾子。
邵奕拿出玉璽,蓋在了這封確認無誤送呈的名單上,隻是隨著這份名單返還到尚書省去的,還有一道取消所有郡縣此次鄉試中舉書生功名的聖旨。
收到這份聖旨的尚書省全體驚愕不已,尤其是對陛下聖旨中所言‘佑安二年舉子此次皆為倒數’這個內容感到難以置信。
他們怎麼敢!
朝中諸位大臣絲毫沒有對陛下聖旨中的內容有過任何懷疑,哪怕他們都知道他們送呈上去會試成績的名單裡麵,壓根就沒有各個考生是哪一年過鄉試的相關文字。
他們早就在種種跡象中深深知曉,他們陛下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上天之子。
這些朝臣們憤怒地是這些人怎麼敢這樣做!
若隻是略有關照,隻是一個兩個名額,在這個人情社會之中,以他們的思想還是能夠理解的,但看著現在這個情況,這哪裡隻是略微關照,這簡直就是直接在中舉的名單上直接填名字了。
是啊,各地方鄉試也累積了十年沒有開了,各郡縣裡的那些家族子弟又不比他們這些世家,在前幾位皇帝在的時候,還有很多舉薦的權力,讓自己的子弟做官。
現在各郡縣內略有成才的子弟,大約也都在此期間已經走了些門路,從他們這邊拿到了舉薦權,畢竟京都城內這些世家,也需要和地方上有些來往。
如今在郡縣之中等著這一次鄉試的,大多數都是不上不下,或者乾脆就是不怎麼樣的子弟,要想這些人出人頭地,對於這些地方豪強來說,沒有比他們主持的鄉試更好辦理了。
隻是十年前鄉試兩三年就有一屆,可以一次就加幾個人,所以沒那麼看得出來,現在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擔心這次陛下因為河東郡的事情點頭才開科舉,之後要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關係,所以才一口氣把這些人都塞進來了吧。
這些朝臣們略略一想,很快就猜出來是什麼情況了。
而之前收到要求要給自己人評分略微寬鬆一些的考官們冷汗都冒了出來,還好他們最終回頭是岸,沒有在陛下麵前搞這些小動作,之前陛下要求讓大家把所有考生的成績都做一個排名,是早就知道現在這個情況了吧。
麵對著這份聖旨,尚書省內靜默了好一陣,最終也沒有人對現在這個情況說一句什麼話來,大家無聲的按照流程開始安排起來張榜的工作。
隻是這一次張榜就不僅僅隻是和過去一樣隻粘貼前三十名,而是將所有參與考試的學子成績全都粘貼了上去。
五千多人,近六十張告示,原本砌築的公告欄沒有辦法貼下,最終這份巨大的名單直接貼在了之前會試的考場外麵的圍牆上,將那長長的圍牆幾乎都全部貼滿了。
這是放榜的日子,考生們自然也早早的都過來看看自己成績了,結果就瞧見了現在這壯觀的場景。
“怎麼會有這麼多告示?今年會試不是說就取用三十人嗎?”跟著葉共謙一起來的書生語氣裡都是疑惑。
今天放榜的日子邵奕沒有過來,這個關鍵日子裡沒有看到先生的葉共謙情緒並不太高,聽了這個話沒什麼精神地隨意回答道:“肯定是陛下的關係,看這告示的數量,隻怕所有人都在這告示上了。”
“應該是。”書生應和了聲,“若是這樣,倒是可以看看那幾位女子和宦官們到底考了多少。”
這話他說得其實沒有什麼敵意,但這些被皇帝特批參與到會試之中的那些人總是會被特彆關注的,這也是人之常情,和這書生一樣想法的人也很多。
看著最後一張告示被衙役粘貼完畢,等待京都城內守衛放他們過去觀看,然而等到衙役帶著漿糊桶回去考場內,守衛也沒有鬆開放書生們進去,倒是一位身著三品官服的朝臣從考場大門內走出來,目光冷冷看起來完全不帶什麼善意地掃過這些期待看榜的考生們。
“出事了。”見著這位朝臣,葉共謙立即低聲說了一句。他知道這位是今次會試的主考官,並且素來以溫和好脾氣著稱。
而其他協同會的書生們也是同樣意識到不對,相互看了看,在心中揣測了很多情況。
但不管這外頭的人是什麼樣的揣測,主考官都沒有做出什麼額外反應,冷著臉張開了聖旨,大聲對著外頭那數千見到聖旨陸續跪下的人群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佑安二年鄉試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