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樹初夏再熟悉不過了,同彆苑同名,喚做雲隙。據家中長輩說,這株桃樹已經有近百年時光了。無論哪個年頭,它都是開得最為豔麗的那一株。
“帶我來這裡做甚?還有,你是如何知道這裡的?” 初夏仰頭望了桃樹片刻,隨後,目光落在延禮臉上,暖意融融,似糅進了春光。
延禮似隻聽到了前半部分,認真地問她,“高,想去嗎?”
初夏當即怔住,緩過神來,隻覺這狼崽子荒謬得很,“你想讓我去上麵?不行,我不去。”害怕,也去不了,她沒他這身手。
若是往常,初夏一旦回絕,延禮必然會順著她的意思。可這次,他不知道那根筋不對,兀自堅持著,“我帶你去。”
而且這一次,他沒再等待初夏的答複,大掌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借著一些在常人看來微不足道的支撐,迅速利落地飛入樹影之中。
初夏猝不及防,驚懼的闔上眼,雙臂似柔軟而纖細的藤蔓抱住他的脖頸,小臉許是貼在了他頸部的脈搏處,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砰……砰……
一下接一下,沉穩有力。懷抱也是炙熱篤定,將她護得密實妥帖。
他帶起的疾風,吹動了初夏的心湖,一圈圈漣漪蕩起。
一時情動,軟馥的紅唇貼了貼他的動脈,在那裡烙下了一個輕吻。無聲呢喃,道儘了纏綿溫柔的心思。
延禮,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所以再苦再累,都要野蠻成長。再見麵時,我想從你眼中看到不一樣的光,源於愛意,純粹的,炙熱的,排拒其他的......
延禮無從探知少女千回百轉的心思,隻是因那突如其來的碰觸稍稍僵硬了一瞬。之後,專注己念,很快便將初夏穩妥地安置於粗壯結實的樹椏之中,於她的注視中,給她折了幾支花枝。
遞給她時,漂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回禮。”
回禮都知道了,先生當真是儘心儘力了。
初夏忍不住笑了笑,清麗的容顏被點亮,幾分豔色破出。
她沒急著接花兒,故意刁難他,“延禮可知不能隨意送姑娘花兒,特彆是桃花。”
延禮手一僵,目光茫然。
初夏看他這般,覺得可愛極了,罕見地生出了惡趣味,鬨得越發帶勁兒了。
“這花送給我以後,以後延禮便再不能送花給其他姑娘了。”
在這一刻,初夏心裡生出了獨占欲。不甚強烈,卻已經能為她清晰的察覺到,“你能做到嗎?”
就這?
延禮眼睫閃動了一下,目光莫名,多少覺得她有點個小題大做。
“怎麼了,你為何這般看著我?我方才說的,你可聽到了?這世上也許有許多許多比我貌美的姑娘。” 待到它日他君臨天下,隻要他想,都將屬於他。而這一世,總歸同上一世不同....
帶著兩世記憶天之驕女如初夏,情根深種後,亦沒能逃過患得患失。可延禮沒讓她多經忐忑,話音還未落全,便再次將幾截桃花枝遞到了她麵前,虔誠純稚,不怕讓她瞧見,“能。”
桃花香隨著他的動作撲入她的鼻翼,從薄淡到馥鬱,瞬間攻占了她的嗅覺,她也因此清醒。
這一次,她沒再猶疑,纖手牢牢地扣住了花枝,杏眸亮著喜色。
話音卻是驕縱,“日後你若是做不到當如何?”
延禮未想便答,“死。”
他隨心而答,卻沒想到激怒了初夏,小臉驟然冷下不說,還掄著花枝敲他的頭,“誰要你死了?收回剛才那句話,即刻。”
“......” 延禮不知道她緣何生氣,亦不知吐出去的話該如何收回,惶然之下,又失了言語。
初夏看他這般,氣著氣著就笑了。
歇停時,順著心意伸出手,輕輕摩挲他的發,一臉認真地對他說,“延禮,好好的守住自己的命,它對我很重要。” 重要到她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換。
延禮鄭重應下。
坐了許久,延禮摟著她躍下樹,輕巧得似不值一提。
回到原處時,初承燁幾人都擱原地兜轉了。見到兩人,立刻奔赴過去,“跑哪兒去了?等半天了。”
初夏衝初承燁搖了搖手中的花兒,“去那顆百年古樹摘花了。”
初承燁一心想著捕魚,主動越過了這茬,睇著延禮催促,“走了走了,再耗下去,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吃上午膳。”
此刻延禮心滿意足,比平日乖順許多,一個字沒說便隨著初承燁去了。
吟月三人看著他們的背影,多少有些豔羨。初夏瞧著,不禁好笑,“那船晃晃悠悠,還帶著魚腥氣,有什麼可豔羨的?”
此言一出,三人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初夏,意味莫名。但初夏懂,無非就是埋怨她不懂事兒不知情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