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瑤沒再搭理他,再夾一筷子涼拌三絲,心裡暗忖,這悅來客棧的涼拌菜做的真不錯,玄真應該會喜歡,回頭給他打包幾份。
南清銳見她又開始吃上,忍不住失笑搖頭:“還真是……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北地逛逛,那邊妖族多,各族美食風格不一,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口味。”
好吃的?淩瑤下意識停住筷子。
南清銳眸底閃過抹笑意,道:“我出生在北地,小時候,曾品嘗過一種叫窩搭的小食……”
他說話溫柔,聲調舒服,介紹風土美食娓娓道來,淩瑤不知不覺便聽住了。
顧遠之看了他倆一眼,給秦書臻夾了筷子素瓜絲,輕聲道:“你現在靈力被壓製,吃多了無法清除雜質,略嘗嘗味兒就好了。”
秦書臻抿唇淺笑:“謝謝顧大哥。”
顧遠之聲音低柔:“謝什麼……等你好了,我們再去嘗嘗各地美食。”
秦書臻扶筷的手微頓,沒有答話,隻低頭吃東西。
顧遠之微微有些失望。
正其實,一串急促腳步聲從院牆外傳來,還有細碎慌亂的說話聲。
聽起來,仿佛是向著花園這邊來的。
幾人相繼停下說話,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腳步聲轉過院牆,走進花園,打頭兩人是腰掛木牌的青衣皂吏,緊跟在後的是客棧的掌櫃和小二。
這是有事了。
幾人紛紛停筷放杯,起身。
許是知道能住小院之人非富即貴,兩位皂吏快速打量他們,目光甚至不敢在淩瑤倆姑娘身上停留。
後頭的掌櫃縮著脖子、賠著笑臉朝他們拱了拱手。
其中一名皂吏走上前,拱手:“打擾幾位雅興。”
顧遠之迎上去:“兩位大人安,不知兩位大人踏月前來,所為何事?”
皂吏神色凝重,道:“梨花巷發現一具屍體,正好挨著客棧,按照規矩,我們需對周圍排查一番。”
淩瑤詫異。死人了?上一世壓根沒有這樣的事啊,怎麼回事?
顧遠之也微微詫異,卻也不為難:“大人請便,若有什麼需要配合,儘管說。”
許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好說話,皂吏微微放鬆些,開始詢問。
“幾位何時抵達豐登城,要在此處尋親還是訪友,或是其他?”
顧遠之:“約莫申時末抵達,隻是途徑此處,旅居一晚,明早便要離開。”
客棧掌櫃連忙開口:“對的對的,幾位貴人就定了一晚上。”
皂吏神色稍緩:“在豐登城可有相識之人?”
顧遠之:“並無。”
“酉時之後,可有看到什麼可疑之人或可疑之事?”
顧遠之回憶片刻,搖頭:“除了兩位替我們上酒菜的小二,並沒有看到旁人。”
皂吏終於鬆快下來,臉上也帶出幾分笑意。他拱了拱手:“那便好,我們隻是例行公事,感謝幾位貴人配合。”
顧遠之回了一禮:“大人客氣。”
皂吏想了下,問:“雖然有些不敬,但我們需要進幾位的院子裡查看一番……這也是為了確保幾位貴人的安危。此處離案發之地太近,我們擔心歹人潛伏在此。”
顧遠之不以為意:“這幾處院子沒有人,無需查探。”
皂吏皺眉:“貴人切勿掉以輕心——”
顧遠之擺手:“無妨,普通人躲不開我們幾個的耳目,大人儘管放心。”想了想,他補充道,“歹人也不是從這個方向逃離,大人可去追尋彆處。”
皂吏似有所覺,停下說話,仔細打量他。
顧遠之鎮靜回視。
另一名皂吏要年輕許多,聞言不高興了:“你說沒有就沒有了?既然沒有為何不讓我們搜——”
皂吏不知看到什麼,瞳孔一縮,立馬嗬斥同伴:“閉嘴。”
年輕皂吏張了張口,忿忿住口。
皂吏朝顧遠之拱拱手:“小子無狀,衝撞貴人了……既然貴人說此處無人,那我們便告辭離開了。”
顧遠之揮袖:“去吧。”
皂吏掃了眼周圍,再次拱手,便打算離開。
年輕皂吏不願,看看他們,想到什麼,立馬道:“不是說五人嗎?這裡怎麼隻有四個人?”
皂吏腳步一頓,再次轉回來,狐疑地目光落在幾人身上。
顧遠之畢竟不是普通人,接二連三被質疑,還要被搜查院子,心裡自然不樂意,語氣微冷:“那位是得道高僧,豈是你們能打擾的?此事到此為止,你們自去彆處搜查吧。”
年輕皂吏正欲開口,被皂吏攔住。他拱了拱手,恭敬道:“職責所在,請諸位貴人不要為難……且,口說無憑,既然還有人在後院之中,我們還需查驗一番。”
顧遠之微怒:“豈有——”
南清銳忙拉住他:“顧兄,想來禪師並不會在意這等小事,讓他們看看吧。”省得跟這些官家人糾纏。
秦書臻也跟著勸了句:“畢竟出了命案,他們也不容易。”
顧遠之這才作罷。
淩瑤猶自回想這輩子有何不同之處,就被秦書臻拽走,說要去玄真院子裡看看。
一行來到玄真院子外,不等皂吏前去叩門,南清銳便走前兩步,朝緊閉的院門拱手:“禪師萬安,外邊出了點事,豐登城的衙役有事相詢,請禪師出麵一敘。”
院裡悄然無聲。
兩名皂吏對視一眼,同時把手放到佩刀上。
顧遠之輕嗤了聲。
南清銳彷無所覺,隻是有些詫異,微微揚聲:“玄真禪師可在?”
“阿彌陀佛。”悠然佛號平緩淡然,院門“吱呀”一聲由內打開,灰色身影飄然落地,單掌執禮,“諸位施主大安。”
兩名皂吏瞪大眼睛。
玄真古井無波般的深眸掃過諸人,落在兩名皂吏之上,淡淡道:“兩位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