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瑤頓了頓, 連忙鬆開玄真袖子,循聲望去。
玄真神色轉冷,視線緩緩移向人群。
一名中年人擠出人群, 看著玄真,緊張道:“禪師, 我、我是芩洲巨龍幫的劉正清, 曾經有幸聽過您的佛法。”
玄真掃他一眼,轉回來, 繼續看淩瑤:“你方才要說什麼?”
中年人:“……”
淩瑤忙小聲提醒:“你先搭理人家啊。”
玄真眉峰皺起, 毫不客氣道:“左右不過是些廢話,為何要搭理?”
淩瑤:“……”
那中年人頓時尷尬, 站在那裡,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淩瑤忙補救:“我師叔剛渡劫,身心俱疲……那個,以後有機會再與前輩交流一二——”
有人驚呼:“等等, 佛子不是入魔了嗎?”
“對!我也想起來了!”
“聽說佛子修為是出竅初期,所以方才的雷劫是出竅期魔修的雷劫嗎?”
“方才的雷劫確實很誇張,看來佛子入魔傳聞不假!”
“瞧這模樣, 跟那些魔修也無甚差彆了。”
眾人紛紛低語, 連那名叫劉正清的中年人也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
淩瑤不舒服極了。這些人雖沒有明目張膽地直說, 可連她都能聽見, 何況玄真?這是覺得玄真為佛子出身,不會與他們計較嗎?換了彆的大能,他們敢如此放肆嗎?
淩瑤掃過這群人,擰眉張口——
“聽說,”不知誰的聲音突然加大,“幾個月前佛子虜走了慈心穀一名女弟子——是這位嗎?”
眾人的議論驟停。
所有人的視線齊齊落在淩瑤身上, 再看玄真,神情目光裡,便透出幾分曖昧和八卦。
淩瑤看得極為不適。
旁邊的佩劍修士羅晨愣了愣,下意識問她:“姑娘可需要幫忙?”
淩瑤:“……?”
玄真氣息驟冷,深眸一掃,冷冷看著他:“你算什麼東西?輪到你來管嗎?”
浩然威壓傾軋而下,羅晨頓時被壓得連退數步,唇角溢出一抹血色。
眾人:“!”
竊竊私語瞬間停下,眾人驚懼地望向玄真——他們突然想起,這位曾經的佛子,已然入魔,且剛經曆雷劫,修為已至出竅中期。
感受到玄真身上散發的威壓,好些人甚至開始往後退。
淩瑤也驚了,連忙拽住玄真:“師叔,彆——”雖說羅晨是好意,但對玄真卻有不懷好意的揣測……她不想替外人說話,遂改口道,“我們走吧。”
玄真神色稍緩:“好。”
一揮手。平地生風,卷著倆人騰空而起。
淩瑤嚇了一跳,下意識抓緊玄真,發現平穩得很,才慢慢放鬆下來。
周圍眾人目送他們離開,半點不敢多問,更不敢阻攔,隻是那稍停再起的議論聲又出來了。
飛到半空的淩瑤還能聽到幾句碎語,比如“真入魔了啊”、“性情大變”之類。
她扶著玄真胳膊探頭望,憂心忡忡道:“師叔,你這樣一來,名聲可就真要沒了。”
“什麼名聲?”玄真隨口答道,注意力放在那青蔥玉指上,眸色轉深。
“你佛子的名聲啊。”淩瑤回頭看他。
玄真迅速收回視線,看著她。
淩瑤沒注意,收回手,繼續道:“你往年做了這麼多善事,救人無數,就因為入魔,這些人就敢對你說三道四、指指點點。”
她語帶抱怨,話裡話外都是對他的維護。
玄真陰鬱的情緒慢慢消散,他溫聲道:“於他們而言,種種善事隻是傳聞,但凡未親見親曆,皆會有所保留,即便親見親曆,時過境遷也是……再者,世人的尊崇,更多是對能力的屈服。”
淩瑤理解,但依然不平:“但他們都是修行之人,怎麼還跟小老百姓們嘴碎又八卦呢?修行都修到哪裡去了。”
玄真不以為意:“就算成仙成佛,也脫不開人的私心。”
淩瑤嘟囔:“我知道……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外麵把你傳成什麼樣……”
玄真不以為意:“隨他們說去。”
淩瑤皺了皺鼻子,瞪他:“剛才可不是我衝人發脾氣。”
玄真:“。”
淩瑤見他吃癟,心情終於好了幾分,主動幫他圓回來:“聽說高修大能渡劫時,會引發心魔,導致短期移情換性,再加上你吸收了魔魂……你渡劫時,心魔發作了嗎?”
玄真:“……嗯。”
淩瑤發現那片刻的停頓,緊張了:“怎麼了?是不是心魔又出狀況了?”
玄真避開她的視線:“心魔已不成問題。”
淩瑤:“?!”她激動地揪住玄真袖子,“是已經好了?”
玄真頓了頓,道:“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麼意思?”淩瑤轉到他麵前,不給他避開話題的機會。
玄真:“……貧僧心魔已在雷劫中徹悟,以後應當不會再受其影響了。”
淩瑤瞪眼:“不會再瘋了?”
玄真:“……嗯。”
淩瑤“哇”地一聲,撲進他懷裡:“太好了太好了……嗚嗚嗚……你發瘋的時候好嚇人嗚嗚……”
玄真僵住了。
淩瑤激動不已,壓根沒注意到他的不妥,甚至還拽起他的衣袍擦眼淚鼻涕。
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