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先陷進去的是我，難過的是我，想要斷了念想，一心愧疚的還是我。
――多不公平？
――或許先動心就會卑微。
沈輕鬆開了顧若的手，好半天沒緩過神來，於是隻是沉著臉點了點頭。
表情陰沉得可怕。
他的眼中有雲，烏雲滾滾，雷電轟鳴，厚重的雲朵幾乎要壓垮城池，毀了天地。
之後沈輕沒再糾纏顧若，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顧若朝著車站走。
沈輕從不吸煙，並且滴酒不沾，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多半隻是沉默。
沉默地難過，沉默地糾結，沉默地自己度過。
此時也是這樣。
莫名地被拒絕，說心裡不難受是假的。
昨天夜裡他拉了顧若的手，今天顧若就說了絕情的話，是不是就證明她不喜歡他，並且反感他這樣纏著她？
這幾天他自己閒下來了，就一個人練習英語口語，反反複複地讀那首英文歌的歌詞。他隻能讀給翻譯器聽，翻譯器能翻譯出來內容，就證明他的發音算是可以的。
他想錄一首經典的英文歌，反反複複練習，就怕顧若這個聲音怪物會嫌棄。
也算是誠意滿滿的禮物了。
他想在過年的時候把錄音的玩偶給她，告訴她自己就是身輕如燕，跟她表白。
這段時間他總覺得，顧若也是喜歡他的。
現在看來……
不是嗎？
顧若今天的錄音情緒總是不對。
她似乎找不準角色的情緒，沒有完全代入進去。
沒有問題，卻總覺得差點什麼。
錄音棚裡剛巧有前輩在，看了一會顧若的錄音，主動過來指點顧若：“你說話的重點呢？我剛才聽了一段，你的重點太多了。重音和停頓都是你體現重點的方法，重點太多是大忌。”
“嗯。”顧若看著本子重新讀了一遍，前輩單獨就顧若剛才讀的那一段指點了一下。
這位前輩全程都在顧若的身邊坐著，就顧若身上有的問題一一指點。
顧若之後沒有繼續錄音，錄音師都在玩手機，今天簡直成了顧若的私人小課堂。
顧若是很尊敬這位前輩的，她看過這位前輩配音的幾部電視劇，能被這樣的前輩指點，絕對是很多配音師夢寐以求的事情。
她在被指點的時候也是熱血澎湃的。
她認認真真地學習到了時間，恭恭敬敬地對前輩道謝。
“不用謝，煦煦讓我來的。他特意跟我說公司招來了一個潛力的後生，我一想就知道，他絕對不是讓我來隨便看看這麼簡單。”
顧若這才注意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何以煦已經在外間了，她和前輩道彆後走出去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沒多久，我在隔壁幫忙配協役。”何以煦笑著回答，朝著她走過來，“我送你回家吧。”
顧若自然是要拒絕的，何以煦笑著說：“為什麼不剝削一下小老板？”
她想了想也是，這才同意了。
兩個人聊著天走出公司，走到停車場就要上車的時候，沈輕突然出現了。
沈輕穿著白色的連帽衛衣，外麵穿了一件寶藍色的大衣。此時他戴著衛衣帽子，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還挺嚇人的。
“我也要回去，順便送我一下吧。”沈輕看著何以煦說，眼裡都是戾氣，顯然心情非常糟糕。
“你怎麼來了？”顧若本以為沈輕不會來了。
沈輕蹙眉問她，沒好氣地問：“怎麼，壞你好事了？”
這句話真的有些刺耳了。
沈輕在顧若拒絕他後的幾個小時都想不明白顧若為什麼突然拒絕他，他總覺得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
他還是來了公司門口，想要等顧若出來跟她問清楚。
然而在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就看到顧若和何以煦一起走出來了。
他的心臟都要揪成一團了。
似乎被人瞬間握住了，狠狠地握著。
顧若看著沈輕蹙眉，想了想後覺得乾脆和沈輕一起坐公交車回去吧，省著沈輕發瘋去招惹何以煦。
何以煦本是一番好意，被連累了不好。
結果何以煦笑著說道：“好啊。”
沈輕也不客氣，拉著顧若一起坐在了後排。
何以煦看著兩個人上車，沉默地坐在了副駕駛席，係安全帶的時候問：“你們吵架了嗎？”
顧若不說話，沈輕用慵懶的低音炮聲音回答：“挺好的。”
何以煦笑了一下，沒再繼續問。
哪裡好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到了小區附近車子停了下來，沈輕和顧若分彆下車，顧若跟何以煦道彆後朝自己家走。
沈輕就跟在她身後，也不追上她，就是沉著臉不說話。
即將進入小區的時候，沈輕突然叫了她的名字：“顧若！”
這次沒叫外號。
顧若停下來回頭看向他。
沈輕直接走到了她的麵前，微微俯下身來問她：“你們倆好上了？”
“沒，他就是順便送我。”
“為了讓他送你，所以才不讓我來的？”
“不是。”
“那可真巧啊，前腳跟我說完，後腳你們倆就出雙入對了。”
“關你什麼事？”
沈輕明明挺能吵架的一個人，居然突然被問住了。
對啊，關他什麼事啊？
可他就是生氣。
“我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沈輕問完揚起眉毛，冷笑了一聲，繼續聲音森冷地問顧若，“你把我當什麼了？”
“之前……很感謝你。”顧若到底還是慫了，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離他遠一點。
“顧若，你最好彆惹我生氣。”
這句威脅嚇了顧若一跳，她驚恐地看向沈輕，看到沈輕可怕的表情就慌了神。
他要揍她嗎？
他會打女生嗎？
沈輕伸手拉住了顧若的衣服，把她拽到自己的麵前，在她臉上咬了一口。
下口還真挺重的。
他生氣了咬人，他自己說過。
咬完了他還說：“再惹我，下次不一定啃什麼地方了。”
顧若被嚇壞了，用力掙紮，被他鬆開後開始對沈輕拳打腳踢，動作幅度很大，招式極其豐富，可以總結為――顧若亂打。
不過，殺傷力為5。
沈輕被她打了也不還手，隻是怒氣衝衝地看著她。
結果，顧若一咧嘴就哭了，還是嚎啕大哭。
沈輕的怒氣值從爆表降到了負數，手忙腳亂地哄她，她也不理，就是胡亂地打他。
她的哭聲還挺大的，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側目，這畫麵看起來就跟小流氓騷擾了小姑娘似的。
沈輕努力去擋顧若的手，同時詢問：“不是……你彆哭……祖宗！媽！奶奶，您彆哭了行嗎？彆……唉，咬疼了？那你也咬我一口？彆哭了，我沒帶身份證出來……”
“大混蛋！你……你臭狗！哈士奇！你傻子！嗚嗚……”顧若罵人的詞都變得豐富了。
“我是我是！”沈輕承認了，隻要她不哭。
“啊啊啊啊！”
“彆哭了！”
顧若見到有人來圍觀了，也不多留，扭頭就跑，丟死人了！
沈輕想追她，結果被人攔住了：“你這個小夥子怎麼回事？怎麼調戲小姑娘呢？”
“不是，我……我是她男朋友。”沈輕還想殺出重圍去追顧若，結果鄰居們不同意，集體攔著他。
“彆吹了行嗎？我們看著長大的小姑娘，有男朋友了我們能不知道？”
沈輕都無奈了，好在有人認出沈輕了，說道：“喲！這大個子一看就是沈永芬兒子，不是壞人！”
“沈永芬兒子啊？也不太露麵，都不認識。”
“和若若談戀愛呢？”
沈輕一見被認出來了，也不能亂說了：“沒……沒……彆和我媽說啊。”
這要是被沈永芬知道他把女生給氣哭了，八成回家還得挨一頓打。
他這麼說完，鄰居們反而笑得曖昧起來，不再說他了。
等沈輕走遠了，他們就聊上了。
門衛大爺：“他們倆經常一起回來，我看到好幾次了，小夥子送若若回來。”
“我看到剛才是那小子捧著顧若的臉親了她一口。”
“估計是被親不好意思了唄。”
“這是早戀吧？”
“現在的孩子，這不是常事嗎？”
“那不得影響學習啊？”
“影響不了啊，人家顧若是什麼孩子？肯定能行。就是吧這個男朋友找的，個子挺高，長得也行，怎麼那麼凶？好像還不太會照顧人，還給惹哭了。”
“初戀唄。”
眾人開始笑。
沈輕回家的路上給楊楠打了一個電話，哭喪著臉說：“完了，我惹禍了，我把顧若給惹哭了，我第一次看到真人版的淚奔。”
“你怎麼欺負的？”
“就是……你家那口子看到了，會衝過來跟我拚命的那種欺負。”仔細想想，顧若口感還挺好的。
楊楠在電話那邊歎氣：“你要是沒有身高和那張臉，還有你們家的那些房子，我都覺得你們沈家肯定斷子絕孫，以絕後患了。”
又亂用成語。
沈輕氣得咬牙切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