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讖(2 / 2)

“嘖。”那人低聲道,“……今晨,官家斥樞密院‘吏不肅’!”

眾人皆是一頓,頗有些不寒而栗。

樞密院吏作風如何,官家怎會得知,分明是有人暗中探事。斥完定要罰了,罰誰還用明說嗎?

以溫瀾的性格,私下報複那都頭一點也不奇怪,隻是沒人能想到應在此處。

雖說溫瀾要走,可要點是,竟連樞密院也拿皇城司無可奈何了麼……

一時間,他們都噤聲了,誰知道現在說的話,又會不會被記錄下來,送到官家案頭。

好半晌,氣氛才緩過來。

“吃酒吧,好歹是送走這瘟神了。”

“說起來,溫禍害都要走了,也不怕被報複啊,你們猜他會去哪呢?”

“溫禍害不是孤兒麼,陳伴伴又早已捐館,他能去哪兒,難道日後不謀事了?”

陳伴伴指的便是前任皇城司勾當官陳琦,是陛下最寵信的內侍,否則也不能勾當皇城司了。他在任上時,皇城司三名勾當官,隻他獨攬大權。前些年去世後,陛下還追贈了節度使,諡號恪忠。

溫瀾自小跟著恪忠公,後來還被收作義子,某些方麵堪稱青出於藍勝於藍。

這從皇城司出來的人,能上哪兒謀事,還真不好說,特彆是溫瀾得罪過的人可不少。

葉青霄幸災樂禍地道:“管他去哪兒呢,反正去哪兒哪兒倒黴。”

剛說完,葉青霄便從窗口瞥見街麵上的一人一馬。

馬是高頭駿馬,色白勝霜,人著一身月白色燕居服,發如鴉羽,眉眼秀麗,顏色十分好,更勝過街旁栽種的桃杏,人海中毫不費力便撞進葉青霄眼中。正是他們剛剛提及的溫瀾。

看路旁女子投在他的眼神,若非皇城司名聲不好,溫瀾的美姿容怕是要更為聞名。早年他年紀更幼,又無今時的氣勢,甚至有人編排過陳伴伴要叫他也去做內侍,可見其秀美。

可惜,此人的人性是不如顏色十一的!

葉青霄盯著溫瀾看的時候,溫瀾也似有感應,一抬首望了過來。抬眼時目如寒星,清淩淩似雲嶺積雪,十分顏色便更增光華了。

葉青霄來不及收回目光,心下略慌,轉念想到他都離任了,索性定了定神,一臉嘲笑地俯視他。

其他人也發現了溫瀾的蹤影,擠到窗口來,指指點點地笑談,恨不能將往日的怨氣一吐而空。

“這便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哈,溫瀾也有今天。”

樓上樓下,也不知溫瀾是否聽清了,隻見他微微歪頭,唇角勾起,神色更為生動。陽光穿過搖曳的酒旗,在他臉上泛著淡淡的光華,卻也無端透出些……惡意。

溫瀾一眼掃過他們。雖是仰視,竟毫不落於下風。

本是看熱鬨甚至帶著嘲笑心思的人隻覺渾身發寒,即便知道溫瀾已卸職,也在這般目光下生生腰軟了,身子慢慢、慢慢低下去,避開溫瀾的目光……

“喂你們躲什麼!”葉青霄氣結,回頭斥責同伴沒膽氣。

對哦,溫瀾都辭任了,還怕他做什麼。眾人訥訥想。

隻是再一抬頭時,溫瀾已然策馬離去了,僅剩一抹背影,哪還有他們找回場子的機會。

葉青霄哼了一聲,又氣悶地重複那句話:“去哪兒哪兒倒黴!”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