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諷詩(2 / 2)

水字尚未落地,就被溫瀾一把拽進了小閣子。

葉青霄看清這茶仆的臉,皺了皺眉,“你不是負責這幾間的,你是什麼人?”

茶坊的茶仆自有安排,哪一個專理會哪幾間小閣子,斷沒有越俎代庖的道理,何況這人鬼鬼祟祟站在外頭被溫瀾發覺。

葉青霄忽而靈光一閃,說道:“皇城司的巡卒?”

“茶仆”聽葉青霄說破自己的身份,反而輕鬆下來,目光不住在粉壁上打量,露出喜色,“我乃皇城司親事官,還不將我放下,他書此詩有謗訕大臣之嫌——”

葉青霄聽得更覺可笑,這是自領了小人的帽子?

“你說這詩?”溫瀾卻忽而輕笑一聲,聽得青霂莫名遍體生寒,覺得不太像平日看到的揚波,正在她疑惑是不是錯覺之際,便見到揚波將那察子一下摔在牆上!

這親事官痛叫一聲,被放開後慢慢滑坐在地上,忽覺頭頂有什麼落下,仰頭去看,隻見帶著墨跡的粉壁被他剛才那一下,擊得龜裂數塊,粉皮翹起,簌簌灑落,什麼字也看不清楚了。

親事官:“……”

他大怒爬起來,咳嗽著道:“大膽,你以為毀壞了證據就有用嗎?你是什麼人,也是葉家的?連你一同治罪!”

溫瀾道:“你說你是親事官,就是親事官了?前不久還抓了許多冒充親事官的騙子,我看你也想進衙門了吧。”

這個親事官獨身一個,被她剛才那一下摔怕了,萌生退意,“等著,我去回稟,你很快就能知道我是不是親事官了?”

親事官轉身就跑。

青霂仍是一臉呆滯,待親事官跑了才反應過來,“等等,他知道我哥的身份……不,那詩他怕已記下了,回去奏事怎麼辦?”

青霂要急死了,“還有你,揚波你哪來那樣大力,你為了四哥命也不要了麼?他們會連你一起抓了的!”

先前青霂還在指責他們,現在心中竟然生出一點佩服的意思。揚波為了四哥,居然如此拚命,寧願去和親事官動手,毀壞證據。

葉青霄:“……”

“沒事的,霂姐兒,我爹前幾日上皇城司馬指揮使家去了,有這位的關係在,這事不會奏上去的。”溫瀾安慰地道。

青霂的眼淚已經忍不住,滴滴答答下來了,“我不信,哪有這樣簡單,我雖然沒理過朝政,也知道如今皇城司大張撻伐,羅織罪名。四哥,四哥你也太糊塗了,寫這樣的詩做什麼。”

“你不知道如今便是隨意寫幾句沒乾係的話,也會被按上莫須有的罪名嗎?”葉青霄皺眉道。雖說他捫心自問,敢如此發泄,除卻心情激蕩之餘,確實隱隱有在溫瀾麵前放心的緣由。

“霂姐兒,是真的,不然我們怎麼不攔他,給他塞錢也能隱下這樁事呀。”溫瀾帷帽摘下來上前,在葉青霄嚴厲的目光下,隻虛撫了幾下青霂,“你彆自己嚇自己了,我保證四哥定是好好的。”

青霂哪管那麼多,一下伏在她肩頭,“我不想你們做錯事的,但是,但是你對四哥這樣好!”

溫瀾對葉青霄挑了一下眉。

葉青霄窘迫地把青霂扯開,“胡、胡說八道些什麼。”

青霂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都看到了呀,四哥到底還在嘴硬些什麼,從第一次看到揚波姐姐,你的眼睛就沒離開她。”

葉青霄:“……”

對,是這樣!但是他是因為彆的原因啊!

青霂擦乾了眼淚,咬牙道:“倘若四哥真沒事,我也管不了你們了,揚波姐姐為了你,連皇城司的察子都不怕。你們太慘了,為什麼一見便是錯的……”

葉青霄在青霂的眼淚下潰不成軍,他不知道妹妹到底在感動什麼,他隻尷尬得想死。

最過分的是溫瀾看到青霂難得淚眼朦朧的樣子,竟然還心生愛憐,滿臉唯獨他才能得出來的特殊善意,柔聲道:“換做是你,我也不會讓皇城卒加害你。”

葉青霄:“……”

青霂卻心情複雜,這是愛屋及烏,還是揚波真如此大度?她對揚波那點不滿還未消散,卻又混上了欽佩與可憐等等情緒。

“好了,霂姐兒你不是獨自出來的吧?要麼同你朋友會和,要麼我帶你回家。”葉青霄耐不住地打發。

方才發生的事太過刺激,青霂低聲道:“四哥等我,我先去更衣,再同人說說。”

青霂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後,葉青霄沉默地看著意猶未儘的溫瀾。

溫瀾:“怎麼了?”

葉青霄:“……你為什麼對青霂說那話?你不善良。”

溫瀾被這句“你不善良”逗樂了,葉青霄說的誠然正確,她心知葉青霄用意,隻反問道:“四哥這也不滿?放心,你哪個妹妹我都不會碰的,不過是美人在前,安撫幾句罷了。”

葉青霄自知方才那句話有些明知故問了,麵頰脹紅,唇舌間還有後半截問題遲遲說不出來。

他方才看到溫瀾和妹妹的樣子,才忽然冒出一個疑問,所以不善良的溫瀾之前幾次又為什麼那樣對他呀?

心裡來來回回糾結,總覺得這冷不丁在心底冒出來的問題有些丟人,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和妹妹放在一處比啊!思來想去,這,這都是大禍害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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