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林離羨眉居不遠,隻是其中樹木已有些年頭,長得很是高大,將縫隙細密的掩蓋起來,讓人看不見裡麵的景象,隻能看見那一簇簇盛放的薔薇。
霍容啟悄悄靠近,走進那片帶著花香的小道,沒走多遠,便看見蘇如眉挽著一隻小籃子,正在折花。
她身邊並未帶著宮女,許是覺得不遠,她便一個人來了。
這片薔薇林裡的薔薇有很多種顏色,但蘇如眉隻偏愛朱紅的那一種,霍容啟見著她時,她籃子裡已經放了三四朵花,朵朵都是精挑細選剪下來的。
她沒看見霍容啟,隻仰頭去剪頭頂的一支花。
霍容啟看著那片火紅薔薇,皺了皺眉,連忙走上去將她手中的剪刀拿下。
蘇如眉愣了一下,回頭望他。
“立王爺?”
霍容啟拿著剪刀小心避開她,帶著幾分責備道:“怎麼不讓宮女來,這薔薇帶著刺呢,要是傷到了怎麼辦?”
不等她回答,他又道:“我想聽你喚我阿啟,眉兒,我們以前明明那麼好,就算你如今是眉妃,需要和我這麼生疏嗎?”
霍容啟微微垂眸,眼角已有淚光。
蘇如眉臉上露出幾分詫異神色,歎了口氣,半響才道:“阿啟,你如今也會裝模作樣了。”
霍容啟仍低著頭,聲音也低低的。
“若我早些會,或許你便不是嫁給他了。”
他那位皇兄,不就是這麼得到她的嗎?
蘇如眉微怔,不知是想到什麼,轉過頭去不再看他,隻平靜道:“好了,這些事不要再提。”
“為何不提?”
霍容啟扶過她的肩。
“眉兒,他這樣待你,你在這宮中根本不開心。”
“他是你皇兄。”
“那又如何?”
霍容啟抿著唇,臉色幾分冷厲。
“和我離開這裡吧。”
他急促道:“我不想看你如今這樣,以前我們過得多快樂,我一直以為我們會永遠那樣,直到你嫁給了皇兄。”
他扶著蘇如眉肩頭的手收緊,一字一句道:“若是你開心便也罷了,但他這樣對你,他負了你,你叫我怎麼甘心?”
“離開這裡,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霍容啟用充滿期盼的目光看著她,眼裡是深深的渴望。
蘇如眉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突然淺淡的笑了。
“阿啟,我們都已經不再年少了,你為何還這麼天真呢?”
她推下他的手,唇角一分淺淡的嘲笑,語氣淡漠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況且你皇兄也並未苛待我,宮中錦衣玉食,有什麼不好?”
“他立了彆的女人為貴妃!”
霍容啟緊緊捏著手掌,咬牙道:“他讓你對彆的女人俯首稱臣,讓她們肆意欺辱 ,我那日都見著了,眉兒,他不過是仗著你愛他。”
“那又如何?”
蘇如眉並未因他的話產生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隻愈發涼薄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無需你為我負責。”
霍容啟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怒道:“他根本不值得你嫁,若是我——”
“阿啟。”
蘇如眉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目光直直望他,眼裡一片深深的暗色。
“他是皇帝,是你皇兄。”
她在警告,也在提醒。
這念頭一旦生出,毀滅的隻會是霍容啟自己。
“我寧願他不是。”
霍容啟低著頭,聲音也一樣低沉,在蘇如眉看不見的方向,他眼裡有深深的暴戾。
蘇如眉這句話不僅是提醒他和霍容安的關係,更在說明一個他永遠也抗拒不了的事實。
‘皇帝’這兩個字,便是天塹,他永遠也無法跨過,因為一旦跨過去就會死。
可他不甘心。
哪怕從小到大什麼都可以讓給霍容安,唯獨這一次,他心裡帶著濃重的戾氣,恨不得立刻破土而出。若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逆了這王土呢?
是不是隻有這樣做,他才能帶走眉兒?
霍容啟閉了閉眼,將這想法咽下去,不準備在蘇如眉麵前表現出來,因為他不想她擔心。
若是她知道定會阻攔,謀反這樣的大事,一有不慎便會死無全屍,而霍容安又並非一個無能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