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煥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沉默許久,終是深深吸了口氣,準備回府。
當他走出酒樓之後,才知道封妃之事對於王府影響有多大。
先不說坊間的茶餘飯後談資是如何說的,光是他回去王府這段路上,便有三位朝臣攔住了他,都是有求於夫人,這讓趙煥頭一次覺得自己就像個傳話的閒人,也徹底明白在封妃之事上,陛下究竟有多麼寵愛他的王妃。
連這種大事都能一言而決,等於王妃一句話就能帶給彆人數之不儘的財富和地位,這怎麼能不吸引人呢?
隻是大家不好上門去打擾王妃,於是便隻能來找他代為傳話了。
按照這樣的情況下去,那位扶氏瑩妃娘娘日後有夫人扶持,她隻要生出皇子,有不小的可能會主中位,這可是頭等大事。
之前二皇子三皇子同貴妃被先帝腰斬,無數站隊的家族和勢力破滅崩塌,如今朝中也有許多空位,正是翹首以待的好時候。
趙煥懷著滿腹心事和複雜回了河山王府,頭一次沒有第一時間關注翰羽,而是先去了王妃院裡。
當時媚天正在給一株雪裡金浪剪枝丫。
趙煥走到院門口的時候,理了理衣襟,顯得人精神了一些,這才從容跨入,走到媚天身邊,他笑著拱手道:“夫人今日好閒情逸致。”
媚天眼都沒抬,隻拿著金剪刀細細修剪著花枝,隨口問他:“王爺回來了?滿仙樓的酒可吃好了?”
趙煥有些尷尬的笑,掩飾性的咳了好幾下,這才能繼續用溫和的聲音說:“夫人,方才在酒樓裡,林大人找我了。”
“林大人?”
“是,兵部尚書林大人。”
趙煥頓了頓,繼續說事情的原委。
“林大人的兒子前幾天在街上撞死了人,如今被抓進去了,他托我問問夫人,能不能幫幫他,他願意從此之後以夫人為首。”
“這事我也聽說過了。”
媚天剪下了多餘的枝葉和花苞,放下手中的金剪,這才看向他道:“王爺該不是想我救他吧?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他林大人有兒子,彆人就沒有?王爺可是朝中重臣,不維護朝堂的法律也就算了,難道還想徇私枉法?”
趙煥被她說得臉色一紅,原本還想再說的幾件事情都被他咽下肚子。
他忙紅著臉道:“夫人說的是,是為夫想岔了,你放心,我明日就去回絕了他。”
“嗯。”
媚天點點,不再理會他。
趙煥自個兒默默在她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大約是實在尷尬,他勉強擠出笑容道:“那、為夫就先告辭了。”
“恕不遠送。”
媚天留給他的隻有這四個字。
趙煥帶著些訕訕走出了她的院子,他想著那幾位大人托他說的事情,有些出神,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翰羽所住的院子門口,而翰羽的住所本來也離媚天的院子不遠。
他站在門口靜默了許久,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踏入了。
一踏入院門,隔著長長的院子,他一眼就看見翰羽正坐在窗邊看著書,極為認真的樣子,大概是在為科舉而努力。
趙煥看了他許久,終究是不打算打擾他。
他想轉身離開,卻偏偏在離開的時候聽到翰羽高聲道:“王爺?”
趙煥抬頭望去,發現他已經站起來了,似乎是看見了他,翰羽放下書,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趙煥露出一抹溫柔的笑來。
“阿羽,你最近很用功啊。”
“嗯,翰羽不想辜負王爺王妃的恩情。”
翰羽認真回答了他一句,隨即便道:“王爺來這可是有事?”
他不等趙煥回答,往他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了然道:“王爺是從王妃的院子裡過來的吧?怎麼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趙煥已經好些天沒和他心平氣和的說話了,見他這麼關心自己,心中委屈便突然傾巢而出,他歎了口氣,抱怨道:“方才林大人找我有事,想讓我轉告王妃,誰知王妃竟訓了我一頓,我也是好意啊。”
他把前因後果都同翰羽說了。
本以為會得到翰羽的關心或者安慰,誰曾想翰羽竟然十分詫異看著他,目光充滿了陌生。
他痛心疾首道:“王爺,您可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您竟然如此罔顧法律?還責怪王妃不該訓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