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薑家,大約正處於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鼎盛之勢,所有人都不敢招惹,又讓所有人都眼紅嫉妒,恨不得將他們拉下馬來,狠狠咬下一口鮮嫩的肥肉。
而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出生在這種家庭中,顯然就十分微妙了。
俗話說“富不過三代”,從薑老爺子將薑家扶持為當之無愧的“第一世家”開始到現在的薑疏朗,正正好好便是三代。倘若薑疏朗身上氣運濃厚,足以庇護整個薑家的話,這個大家族應當還能延續一代的輝煌,然後再逐漸走向毀滅,但如果氣運稍有不足,便完全無法挽救大廈將傾的大勢所趨。
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當最初一片骨牌被推倒,其餘骨牌也會在鏈條效應下隨之倒塌;隻要薑家一有失勢的征兆,無論是商場政客還是國家政要,大概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畢竟,薑家實在是太礙眼了,沒有人會願意有這樣一個足以影響國運的家族存在。
看了眼如今無憂無慮、完全沒有想過薑家富貴表象下那些暗潮洶湧的薑疏朗,孟暉眼含同情,卻又轉瞬即逝。
——比起被自己保護的任務目標,他大概更應該同情一下自己。一想到自己一個外姓人竟然要插.手薑家這種盤根錯節的大家族,孟暉就十分頭禿。
一路引導著薑疏朗講了不少關於薑家的事情,孟暉穿過在黑夜燈光中依舊漂亮精致的庭院,很快便看到了那“傳說中”的花房。
花房很大,看起來足有二層樓高,透過透明的玻璃牆壁,能夠清晰看到裡麵鬱鬱蔥蔥的美麗景致。
推開花房的門,薑疏朗帶著孟暉進入花房,一邊走,一邊向他介紹整個花房的構造:“在外麵的這些植物,大多都屬於比較潑辣、好管理的,你看到那些小房間沒有?”抬手指向花房兩側的小隔間,經常陪著薑老爺子在花房裡打發時間的薑疏朗侃侃而談,“那裡麵才是最嬌貴的。有些植物故土難離,就是因為隻適應當地的氣候。那些小房間裡專門安裝了調節器,用以模擬房內植物生長所習慣的溫度、濕度、酸堿度、甚至晝夜變換,可以說自成一個小世界。如果你好奇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裡麵看看。”
孟暉看向那些並不起眼的小房間,不由感慨“有錢人可真會玩”,養個花花草草還能弄得如此高大上。
彆看孟暉也當過幾次巨富,但在花錢和享受上,他當真遠遠比不上這些“真正的有錢人”,更懶得深入培養昂貴的興趣愛好。
在孟暉眼中,權力地位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詞彙,換個世界就沒了,不值得他花費半點心思,從本質上,他還是那個從零開始艱難奮鬥的苦逼人。
——當然,最開始從巔峰跌落到低穀、需要重新開始的時候,孟暉也是不習慣,甚至有些不平衡的。然而,再如何不習慣不平衡,工作還是必須要做的,多起起落落幾次,孟暉也就懶得再因此而提起什麼情緒變動了,完全將任務世界得到的財富當成遊戲裡的虛擬貨幣,換個遊戲,就煙消雲散。
暗暗咋舌半晌,孟暉低聲感慨:“這造價得有多高啊……”
“誰讓老爺子就喜歡這口呢?”薑疏朗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有的是人願意投其所好。”
孟暉看了眼不以為意的薑疏朗,還不待說話,就聽到一個老人無奈責備:“你這小子亂說什麼呢!這個花房可是我自己精心設計、親自出資!說的跟我這個老東西收受賄賂一樣!”
孟暉和薑疏朗同時停下腳步,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正看到一個身穿唐裝的老人含笑站在一片綠蔭掩映中。
“爺爺。”薑疏朗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快步迎了上去,“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去休息?”
“準備要去啦,睡前過來走走,看看我這些寶貝有沒有出問題。”老人抬手揉亂了薑疏朗被精心打理過的黑發,隨後將目光投向仍舊停留在原地的孟暉。
注意到薑老爺子的視線,薑疏朗連忙招呼孟暉過來:“學斌,這是我爺爺。爺爺,學斌很喜歡植物,他在宴會上覺得無聊,我就帶他來您的花房逛逛。”
薑老爺子對孟暉點了點頭,仿佛自己隻是一名喜歡養花養鳥、和藹慈善的普通老人。與此同時,光球興奮的聲音也在孟暉的腦海中驟然炸響。
“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薑家最先遇到麻煩的人了!”圍著薑老爺子轉了一圈,光球稚氣的嗓音斬釘截鐵,“這個薑老爺子身上的氣運已經開始潰散了!按照這個速度,大概不出一周就會出現問題了!”
孟暉麵上是微微局促的羞澀,垂下的眼睛卻驟然一亮。
——這位薑家老爺子,可以說是薑家最重要的角色之一,隻要他在一天,其他人礙於他的功勳和威嚴,便不會輕易向薑家出手。
世界意識選擇拿他第一個開刀,當真稱得上是命中要害,一刀見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