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斥責為“造孽”的幼獸十分不滿的扒拉了一下孟暉的手指, 隻感覺自己格外委屈。孟暉反手將他的爪子握住,捏了捏那軟綿綿的肉墊:“我先前隻知道你為了尋找我, 將這個位麵攪得天翻地覆、瀕臨崩潰,卻並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你對我講講如何?”
孟暉語氣平淡,但眼底卻閃過些許疼惜。幼獸何等精明, 一眼便讀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頓時精神一震。
其實,孟晦在這個位麵的經曆在他看來還挺簡單的。
在恢複了全部記憶後, 孟暉毫不猶豫的轉投魔道, 而修魔的優勢就是進境迅猛,所以孟晦修為的提升速度,比之如今的孟暉尤甚。
因為修為提升極快, 所以孟晦也沒受什麼委屈, 隻是在修為較低的那段時間內低調行事、韜光養晦, 待到實力足夠,便立刻囂張跋扈起來。
當然,孟晦從來不會主動惹事,畢竟這個位麵的一切在他眼裡都沒有任何意義, 而那些被修者們搶破了腦袋拚命爭奪機遇靈物,對他而言也不值一提。
然而, 孟晦自認為自己很老實, 但修真界紛爭迭起,你不去惹事,也會不斷有事情惹到你頭上來, 就好比是作為無辜路人路過,卻被誤認為伺機奪寶什麼的。
孟晦絕不是什麼忍氣吞聲的好脾氣,旁人欺他一分,他必十倍還之,彆人誣陷他要奪寶,那他就乾脆坐實這份責難,不僅奪寶,還要殺人。
如此這般,奪的寶多了、殺的人多了,孟晦在魔修中的名聲越來越盛。有人想要搶奪他手裡的寶物、有人覺得他行事張狂極為礙眼、有人擔心他會威脅到自己的利益,總之,越來越多的魔修將他視為目標與敵手,飛蛾撲火般不斷往他麵前湊——然後,都被孟晦這捧烈焰燒得屍骨無存。
孟晦就這麼在不知不覺間滅了好幾個魔域勢力,身後也莫名其妙的多了追隨他的下屬。而此時,百年已過,孟晦走遍了魔域各處,卻依舊不曾尋到孟暉,於是將視線轉向了道門的地盤。
由於在魔域中掀起的血雨腥風,孟晦在道門中也有著頗為響亮的名號。他的出現,立刻讓道門諸派警覺起來。道魔雙方便像是天平兩端,此消彼長,關於魔域的動向,道門自然要時刻關注。
一個魔域有名的大魔頭竟然想要往道門的地盤跑,道修們自然不樂意。於是,在繼被魔修們圍攻後,孟晦又受到了道門的圍追堵截——而他的應對也一如往昔,膽敢在他麵前蹦躂,那都要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接下來的發展可想而知,孟晦在道門中殺得凶名赫赫,不僅引得道修同仇敵愾,更被魔修們敬服其實力,直接將他送上了魔尊之位。而一旦他得了魔尊的名號,道門更是越發將孟晦視為必須要鏟除的威脅,不死不休。
再然後……道門便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至於如何將這段經曆表述出來,並最大限度的引起心上人的憐愛,這也是很有講究的。
孟暉由於缺少一部分記憶,對於孟晦還處於逐漸熟稔的階段,但擁有全部記憶的孟晦,卻將孟暉了解得清清楚楚。
孟暉並不好糊弄,倘若自己將曾經的“悲慘遭遇”誇大其詞,他估計會半信半疑,白瞎了此番天賜良機;而如果自己將一切原原本本和盤托出,孟暉大約也隻會心疼一下,更多的還是吐槽他自作自受。所以,孟晦沉默片刻、醞釀了一下詞句,輕描淡寫的將自己的過往說了一遍。
孟晦知道,自己表現得越是漫不經心、越是報喜不報憂,孟暉便越是容易自己腦補出那些被他刻意“省略”的內容,越是會對他心疼憐惜。
果不其然,當孟晦說完後,孟暉眉頭深鎖,完全將他想象成了一個四麵楚歌的小可憐,被魔修打、被道修揍,還有好幾個維護者從中渾水摸魚,這日子當真是風聲鶴唳,半點都不得安寧。
溫柔的摸了摸孟晦的身子,孟暉似乎想要安慰,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終隻是歎息一聲:“以後,都有我陪著你。無論發生什麼,我總是會跟你站在一起的。”
孟暉這句話說得平實樸素,但聽在孟晦耳中,卻是他最想要得到的承諾。孟晦心中激動不已,努力站直身體,仰起頭來舔舐孟暉的唇瓣,恨不得能當場變回人型,抱著自己的心上人好好溫存一番。
——然而,身處太一宗宗門,他也就隻能想一想了。
欲求不滿的孟晦十分憋屈,開始努力攛掇孟暉再次下山——當然,是獨自一個人下山。而孟暉也因為先前在宗主麵前有了突破的預兆,打算去山下晃一圈,回來後再順理成章的衝擊化神。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向宗主報了個訊,便施施然離開太一宗。
這一次,孟暉一名劍閣弟子也沒有帶。一來是由於他現在已然揚名,無需這群弟子錦上添花;二來則是他上次行事的確極為高調囂張,此番下山與眾魔修必有一場惡戰,無暇顧及那些修為不高的年輕弟子。
正如孟暉預料的那般,他剛一下山,便感覺自己身後有魔修暗中尾隨。很顯然,這是魔修想要掌握他的動向,找準時機對他下手。
雖然孟晦已然在眾魔修表明態度,說自己“期待”孟暉成長為可以與自己匹敵的敵手,但不聽魔尊號令的魔修依舊不知凡幾。對於自己被魔修跟蹤偷襲,無論是孟暉這個目標還是孟晦這個被陽奉陰違的魔尊,都接受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