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說,哪家的孩子也沒有小秋懂事!可他們還是看不順眼,還是處處不將小秋當個人看,我這個做爹的,心裡難受啊!”
蔣永林聲音哽咽,雪娘默默垂淚,小秋不明所以地給她擦眼淚,自己也眼淚汪汪的。
雪娘這些年在蔣家做的事也不是沒人瞧見,有人忍不住開口,“這也過分了吧,蔣家其他孩子每日瘋玩,小秋乖乖地跟著去田裡送飯,居然這麼欺負一個小孩子?”
“也不怪永林寒心,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女兒也是自己身上的肉。”
“蔣家這是做的什麼孽?好端端地非要逼永林休妻,這算什麼道理?”
蔣老太眼睛都要噴火,“你們知道什麼?我是他娘,讓他休妻怎麼了?一個生不出兒子的媳婦,還不能休了?”
“你這是不講道理。”
“講什麼道理?在蔣家,我就是道理!”
蔣老太撒起潑來,裡正聽不下去,又跺了跺手杖,“這是你家的事兒,旁人也幫不了你決定,你既然執意要分家,那就分吧,家裡的田產都算一算……”
“裡正,這可不是分家,娘是要將三弟一家給趕出去,還分什麼田產?”
苗柳立刻急急地開口,蔣老太高聲道,“就是這個意思,吃蔣家的,用蔣家的,居然忤逆不孝,還想分家產?想得美!”
裡正皺著眉,“村裡曆來也沒這個規矩,你什麼都不給他們,讓他們去喝西北風?還有個孩子呢。”
“我管他們去死,這就是忤逆長輩的下場!”
蔣老太得意地看著雪娘,如今她就是跪下來求自己,自己也不會原諒他們!
鄉親們一陣嘩然,對蔣老太這種狠心吝嗇的舉動竊竊私語。
“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嘖嘖,這麼狠心,她也做得出來。”
“有什麼做不出的,她不就想著自己有三個兒子,孫子都好幾個了,少一個兒子也沒什麼。”
“可憐永林了,還有小秋那丫頭,這才多大?”
“蔣家實在不地道,明擺著要人去死,往後咱們可得躲著他們一點兒,彆跟這樣的人沾惹上。”
一直沒有說話的蔣老頭,這回兒忽然抬頭,“村東麵有兩畝荒地,雖然沒人種,但也是蔣家的,那兩畝地就給你們。”
他又看向裡正,“村東頭不是還有間屋子空著?就是前幾年金老頭留下的,剛好靠著那兩畝地,不如就給他們住,等有了收成,再把銀子補給你。”
翠嬌笑起來,“還是爹想的周到,雖說是荒地,卻有兩畝,也不算虧待了三弟,三弟既然執意要與咱們蔣家斷了關係,自個兒去將那屋子買下來也是應當的。”
幾個鄉親互相看了看,“村東邊兒還有地嗎?”
“沒瞧見啊,不過金老頭那個院子……他無兒無女性子古怪,最後在那屋子的大梁上……那院子都空了多久了,房頂都要塌了吧?”
蔣老頭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一雙不大的眼睛盯著蔣永林,“你若是要走,能得到的也就這些,愛要不要。”
他一說話,那在蔣家就是決定性的,連蔣老太都不再說話。
蔣永林冷著臉,忽然,雪娘站了起來,一手牽著小秋,一手扯了扯蔣永林。
“永林哥,算了吧,好歹,也有個容身之處,往後咱們是死是活,也不關彆人的事。”
蔣老頭冷哼了一身,“你們踏出了蔣家的門,從此跟蔣家再無乾係,你們放心,日後就算你們發達了,蔣家也不會去沾光!”
苗柳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說的是呀,不過你看你們將爹娘氣成這樣,往後就是後悔了,也要點臉,彆回來奢求爹娘原諒。”
雪娘笑了笑,“你們放心,我們就是餓死在路邊上,也不會回來求你們!”
蔣老頭的眼睛眯起來,像是頭一回看清楚自己這個小兒媳婦長什麼樣。
雪娘已經管不了那麼許多,“裡正,勞煩您做個見證,我們往後要自立門戶,與蔣家徹底斷開,那兩畝荒地請算在我們的戶頭上,那荒屋的錢,我們一定會補上。”
她似乎變了一個人,沒有因為幾乎什麼都沒得到而惶恐悲傷,裡正從她的眼睛裡看進去,隱隱還有幾絲喜悅。
“既然如此,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永林啊,你們趕緊收拾收拾,從蔣家離開吧。”
裡正也懶得管了,既然達成了一致,他隻要辦點手續就成。
蔣永林和雪娘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蔣老太和幾個兒媳虎視眈眈,一丁點兒東西都不讓他們帶走,最後一家三口,隻收拾出一個極小的包袱,兩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