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嫩嫩的聲音十分好聽,口齒也清晰,說完話蔣忠康的同窗都朝他看了過來。
蔣忠康急忙搖頭,“彆聽她胡扯,我娘都來了,怎麼可能會沒錢付賬?我怎麼可能會跟他們借錢?”
他轉頭看向蔣永林一家,惡狠狠地說,“倒是你們,早跟我家沒了關係,往後也彆指望跟咱們家借錢!”
蔣永林一家三口都跟看傻子一樣地看他,蔣永林冷笑了一聲,“成,記住你說的話。”
他轉身帶著妻女走出了食肆,苗柳臉上浮現出揚眉吐氣的笑容,隻覺得早上被蔣永林拒絕的惡氣總算吐了出來。
“娘,我這裡也快吃完了,你去幫我把帳結了,咱們回書院說話去。”
苗柳應了一聲,直接將夥計叫來,然而夥計一報飯錢,苗柳的臉瞬間綠了,“多、多少?”
她常年生活在村子裡,家裡就是難得打個牙祭,用度也嚇不死人,所以她理所應當地以為,一頓飯錢能有多少?
可苗柳沒想到,蔣忠康這一頓飯,竟是吃了幾乎蔣家一年的嚼用!這是多麼瘋狂的一件事?
蔣忠康還在一旁隨意淡然地說,“也不算多貴,平日裡都是他們請我吃飯,我回請一頓也是應該的,這家食肆的招牌菜口味都極佳,對得起價格。”
苗柳恨不得抽他,送他來鎮上這才多久?居然就忘了身份,還覺得吃這樣一頓不貴?他們家裡是有金山銀山嗎?
苗柳一把將蔣忠康扯到旁邊,“忠康,娘身上哪裡有這麼多錢?你們、你們怎麼吃了這麼許多?”
“這哪兒多啊,他們請我去的地方更貴呢,娘你趕緊付了錢,咱們得快些回去,明兒先生要考校的。”
苗柳也想啊!但她拿什麼付?今兒她確實是給蔣忠康送束脩過來的,但比起平日已經是少了將近一半,連這頓飯錢的十分之一都抵不上!
“娘身上哪裡有那麼錢?”
蔣忠康眉頭皺起來,“那怎麼行,娘,這幾位都是我的同窗,家裡都有些地位,跟他們將關係處好了,往後便多幾條門路,您彆太摳門了。”
“你不知道家裡發生了變故,如今都快揭不開鍋,就連你的束脩都是我從手指縫裡省下來的,哪裡有那麼多錢?”
蔣忠康臉黑了,一旁的幾個同窗明顯已經不耐煩,吃頓飯都吃的不舒心。
“我說忠康,你還走不走?我們可不能在這兒耽誤時間。”
“馬上好,馬上好……”
蔣忠康陪著笑臉,轉頭又跟苗柳惡聲惡氣地催促,夥計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窘境。
“是沒帶夠錢吧?也沒什麼,讓跟你一起來的人誰先付了賬,等回去再還也是可以的。”
夥計並未冷嘲熱諷,可他的善解人意在蔣忠康的眼裡,就跟扇了他一個大耳瓜子一樣。
“忠康,你不是說你娘來了,你手裡就寬裕了嗎?怎麼,給你送的錢連一頓飯都付不起?”
“當、當然不是,我娘隻不過將銀子放在了彆處,所以才……”
他語氣有些微的慌亂,那幾個同窗看他的眼神漸漸地變了味。
“算了算了,早知如此,我們也不該叫你來,讓你這麼為難,我看這頓飯,還是算我們的吧。”
幾人也不喜歡被人圍觀,直接將帳給付了,蔣忠康無比難堪,並且有一種隱隱的預感,這些人,往後怕是不會再跟自己走得近了。
不止如此,他的窘境怕是還要被其他人知曉,他在書院裡或許會淪為笑柄……
蔣忠康臉色發紫,猛地一把推開苗柳,拔腿跑了出去。
“忠康,忠康啊!”
苗柳著急地想要追出去,卻瞧見那幾人就要出門,桌上還有不少菜放在那裡,夥計就要招呼人過來收拾。
“哎哎哎,這些、這些都不要了?那怎麼成,都是好好的東西,你趕緊給我都裝起來。”
幾個學子楞了一下,紛紛發出意義不明的嘲笑聲,一邊笑一邊離開了食肆。
……
小秋跟著蔣永林和雪娘離開了食肆,一路上氣氛都很沉悶。
雪娘以為小秋是氣著了,柔著聲音安慰她,“你不用在意彆人說的話,我和你爹有你這個女兒,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小秋忽然抬頭,“娘,我能上女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