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比良阪, 靜江仍舊還在心裡琢磨著關於“道心”與方向的問題。
有清有濁,有動有靜這種描述太過隱晦而不可考,對她而言幾乎沒什麼用處。而無論是謝雲流還是李忘生曾經在開元年間所走過的征伐, 對如今早就已經時過境遷的靜江而言,同樣沒有什麼說服力。
自己和師父之間, 再往長遠的考慮,和師祖之間,仍舊有什麼不可逾越的鴻溝。
明明已經度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 仍舊比不上彆人活一世所修行的成果, 這就讓人非常心態失衡。
鬼燈從異異轉歸來之後,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
“下班之後還在練劍?”
鬼燈開口道:“工作強度這麼大的話,還是不要太過勉強自己比較好。”
三尺青鋒略略傾斜,靜江還劍入鞘,輕輕舒了一口氣。
“鬼燈閣下你才是,明明已經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還特意跑去異異轉處一趟。”
“那裡是在生前曾經使用陰陽術或者巫術的術法蒙騙他人,或者普通人偽裝成陰陽師的樣子欺騙彆人所墮入的地獄,我想在那邊找找看, 有沒有什麼熟麵孔。”
鬼燈說道:“順便去監督一下異異轉處的野乾們有沒有認真乾活。”
“熟麵孔?”
靜江疑惑道:“你很少去現世遊蕩吧,還能認識陰陽師嗎?”
“給鬥牙王布下削弱妖力的結界, 告知刹那猛丸擊殺妖怪的方法, 挑釁了這位侍從的情緒, 甚至讓他萌生了誅殺十六夜未出生的孩子的念頭……”
鬼燈確信道:“如果單純是嫉妒的話, 一個陪伴十六夜公主很長時間的侍從, 是很難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行為的。”
“但是這也隻不過是猜測吧?”
靜江有些將信將疑道:“刹那猛丸接受審訊的時候,不是都已經檢查過琉璃鏡了嗎?並沒有體現出受過陰陽術詛咒的景象啊。”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夠騙過比良阪的監控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鬼燈道:“畢竟,安倍晴明還活著那段時間,平安京突然出現了怨氣彙聚的八岐大蛇,驅動那蛇的黃泉之語到底是被什麼人盜走,到現在都沒有個定論。”
“就是因為犯人到最後都沒能水落石出,所以為了償還自己管理不擅的錯處,伊邪那美大人才肩負起了批量生產冥界使者的工作……”
靜江歎了口氣:“不過大概很長一段時間裡,冥界的使者應該都不會再出現不明減員的情況了。”
殺生丸的話,很難指望他會用這一振妖刀來救人。
“那,異異轉處裡沒有什麼異常嗎?”
靜江問道。
“起碼沒有見到那位陰陽師本人。”
鬼燈搖了搖頭:“三種可能。一種是,那個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死去,仍舊作為活人在現世上遊蕩;第二種可能是,他是個妖怪,無論生死都不歸比良阪來管轄……”
“如果是要怪的話,反而卻布下了對於妖怪有製約作用的結界嗎……”
靜江思考了一番,繼續問下去:“那最後一種可能性呢?”
“第三種可能,我比較希望那隻不過是我自己的陰謀論。”
鬼燈一臉的嚴肅,明明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卻硬生生地讓人感受到一種“雖說是自己的猜想,但是如果真的如此的話就糟糕了”的架勢:“這個名字叫做ながれ的陰陽師,有足夠的辦法掩蓋自己在現世的痕跡,逃避比良阪這一側的觀測和監視。”
“存在這種可能性嗎?”
靜江震驚道:“陰陽術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從懷裡掏出雪浪紙來,寫下信箋從比良阪一路寄到高天原去問一問安倍晴明。
“那未必是陰陽術。”
鬼燈搖了搖頭。
靜江也突然緩過神來一般:“也對,哪怕過程非常的緩慢,整個世界的神秘也是在一點一點地從現世剝離開來的,所以根據現有的信息來看,未來再也不會有比安倍晴明的陰陽術更為精湛的陰陽師……”
可是那也不對。
華夏的招式的話,以靜江的了解,無論是純陽道法還是江湖上其它各門各派的招式,都不具備能夠乾涉到地獄或者說是世界的另一側的能力,而歐洲大陸上的魔女或者是巫師們的能力或許可以短暫的堪破未來,仍舊和地獄是分離開來的存在,無法以人類的身軀去乾涉到地獄的事務。
情況似乎是陷入了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