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藥(2 / 2)

“謝謝,謝謝,謝謝你……”

餘晚秋眨眼又掉下一串眼淚,連忙抬手抹掉,將弟弟放進去。

“喵?”小黑歪著頭打量兩個陌生人。

小白昏迷不醒。

兩人係好安全帶,窗邊景物飛速後退。

“我恨他們。”

餘遲瑞擺弄著自己最心愛的超人玩具,爸爸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忽然一個用力扯下胳膊。

“不要胡說。”餘晚秋不安地捂住他的嘴巴。

“我就要說!”他掙紮著大叫:“我恨他們!恨他們!恨他們!他們都是壞人!他們殺了爸爸媽媽!他們都要去死!”

激憤的言辭讓人心驚。

摔落在地的超人分裂幾塊。

餘晚秋咬著牙,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往他臉上打了一個巴掌。

“不許說這種話!”

“學校老師沒有教過你嗎?隻有壞小孩才會動不動殺來殺去,他們都會被警察抓走,關到監獄裡,永遠不能回家!”

餘遲瑞頂著紅通通的巴掌印,委屈地嗚咽:“我沒有家,沒有爸爸媽媽,再也沒有了”

“……可是你還有姐姐。”餘晚秋含著淚,撿起玩具,抱著他:“姐姐會陪著你的,一直陪著你,永遠都不離開。”

餘遲瑞小聲啜泣,倏忽雙眼一閉,陷入昏迷。

“遲瑞!遲瑞!”餘晚秋用手背一探額頭,聲音發顫:“對、對不起,我弟弟他好像、好像……發燒了。”

她很害怕,怕自己和弟弟會被就此趕下車。

不料前排好心的女生,不慌不忙地,隻是問:“他身上有沒有傷口?”

“有,胳膊上……”

十有八i九被寄生了,林秋葵遞一團安全繩,“先綁上吧,要是劇烈抽搐,就隻能放棄他了。”

“好、好的。”

對方好像是個處事很鎮定的女孩子

要是她也能這樣就好了……以後沒有爸媽,隻有她能照顧好弟弟。

餘晚秋一邊想著,一邊捆上弟弟的手腳,暗暗乞求怪物能放過他,不讓要她再失去僅有的家人。

所謂地下城說得好聽,實質上隻是一個戰爭時代建築的防空洞遺址。

第二次倒計時後,經當時國防部副部長提出方案,簡單維修加固一番後,成了如今人們唯一可以暫時喘息的棲息地。

流星雨漸漸停下,大地重歸黑暗,寂靜與悲傷的情緒如瘟疫般快速蔓延著。

餘晚秋再次低頭躬身,百般感謝過好心人之後,抱著弟弟坐在洞口另一側,脫下外套蓋在他的身上。

兩人的影子並在一起。

“他是「預言者」。”係統道。

“主角團成員?”

“不。”

那就是和主角團有過交集的中立或反派勢力,原文描寫頗多,係統才對他印象深刻。

林秋葵比較好奇那個能力:“預言是什麼樣的?預知未來?還是他說的話會變成未來?”

“後者。”係統淡淡地說:“但一切都要付出代價。”

異能並非任人利用的力量源泉。

它是機遇,也是風險。

既能帶來生的希望,也能讓人死得痛苦。

視線轉移到祁越身上,他全身冰涼,膚下淡青色的血管泛著微妙熒光,安安靜靜地靠著牆,難得像隻乖小狗。

“他奪走童佳的異能「不死」,代價是預支生命,隨時具有陷入假死期的可能。”

“預測正在覺醒原文異能「吞噬」。”

聽起來都很不錯的樣子。

林秋葵放下背包,往一次性毛巾上倒了點水,給他擦擦臉,再上個酒精消毒

免得傷口跟玻璃碎石混在一起,指不定還得感染細菌,紅腫潰爛。

“不死的話,其他外傷會自動痊愈麼?”她問。

係統:“你可以睡了。”

夢該留到睡著後再做。

行吧。

“那這些傷影響他恢複速度麼?”

“當然,異種入侵撞上假死期,自然條件下,他至少需要一個月恢複期。”

那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老板,我的新人優惠還有多久啊?”

“七次購買機會。”係統敏銳察覺到她的用意,頓了頓:“你沒必要這麼做。”

沒必要替一個注定不死的人花費積分。

更沒必要在一個必死的反派身上浪費精力。

但是人這種動物,果然還是喜歡一次又一次做不必要的事,如此執迷不悟。

“我現在有多少積分來著?”

“剩餘3積分,一次異能抽取機會,28顆f級異晶,7顆f 級異晶,2顆d級異晶。”

“一個f級異晶可兌換為1積分,f 級異晶兌換10積分,以此類推,d級異晶兌換100積分。”

也就是說,她竟不知不覺有了301點積分?

主要都是熱愛打架鬥毆的小白,與沉迷收集異晶的小黑,的神奇動物組合的功勞。

她願稱之為世界第一刷分利器。

這麼說來,隻需冬天花下幾個積分換小白傷勢痊愈,到了春天,準能收獲超多超多積分。

這生意一本萬利,穩賺不虧。

於是一條懂事鹹魚當場兌換兩盒‘萬能藥膏’,給可愛的搖錢樹上藥。

——不得不說祁越傷得有點誇張。

拭去塵灰後,那張蒼白的臉上簡直無處不是傷。

頭發淩亂散漫地披著,眉梢眼角布滿細小的裂痕,鼻梁橫一道割痕,嘴角也凝著血塊,下唇殘留乾涸的血跡,一片凝固的暗沉紅色。

有種破敗的美感。

倔強又脆弱。

肮臟卻漂亮。

好像水泥地裡被人踩了一腳的玫瑰,一捏就會碎掉。

但是現在不捏,也許下一秒,你就會被他反殺,被釘死在他那根莖入骨的尖刺上。

“這是什麼?”

頭發太長了,林秋葵順手給他紮個小揪,意外發現額角處一團墨黑的花紋。

紋路繁複變幻,邊角鋒銳,難以描述。

它在皮膚下懶洋洋的遊動著,猶如一隻拖曳著流蘇長擺的夢幻水母,隨機擺成形狀。

“異能者的‘印記’。”

係統普及道,這東西可以視為異種的衍生之一,似乎是異種體內自帶的某種寄生蟲,與人體結合後便會呈現此種狀態。

它以‘隨機出現在體表某處,按宿主的能力決定自身花樣’而聞名,從未有過負麵記錄,逐漸成為人們判斷異能者等級的主要手段。

眼下祁越處於感染期,級彆未定,因此它也進入‘自由期’,可以自由地變幻形態,閃爍微光。

“還挺神奇的。”

林秋葵中肯評價,指尖劃過突起的咽喉,落至鎖骨邊。

那裡多了一片巴掌大的燙傷,邊緣剝落,紅斑交錯。

前幾天還沒有來著。

不曉得又是跟哪隻怪物、或哪個人起矛盾給弄的。

可能這人就這樣,喜歡到處挑釁,到處受傷,直到奄奄一息才肯停下來,找個陰暗潮濕的地方躲起來,不耐煩地瞪著傷口,指望它自己識趣變好。

奇怪的癖好。

她想著,許是擦拭的時候不小心用力了點,祁越不禁眉頭微皺,低低唔了一聲。

“原來你也知道疼。”

洞穴裡漸漸溢出壓抑的哭聲。

林秋葵抬起他的手,沿著指骨,像對待彆人不要的壞掉的玩具一樣,也像以前寵物店給小貓小狗做美容。

一點一點把他擦乾淨。小聲道:“知道疼,下次就注意,不然天天這個戰損度,再能打,再能賺積分也比不上藥膏消耗,家底遲早被你敗光。”

“所以說你是反派呢,正常人誰末世做獨狼啊。”

“按照網文標準流程,你肯定得組一支隊伍,隊伍裡至少一個空間異能者,治愈係,一個精神攻擊係……”

“還有,既然都是隊友,請你下次對我尊重一點,暈倒之前好歹給個提示,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她嘀咕著,其實在自言自語。

因為集體的低落情緒太具傳染性,她並不喜歡被負麵情緒籠罩。

所以她斷斷續續地說著,一直到把自己說得犯困,才停下來,給祁越蓋了毯子,自己也裹上一條毯子躺下睡覺。

期間祁越似乎睜過眼睛,似乎沒有,大抵錯覺。

次日清晨統計,防空洞裡少了9個人。

二十分鐘後,有人在洞外一顆老槐樹下發現他們吊著的屍體,死因一目了然:上吊自殺。

人們靜默放下遺體,挖坑將其掩埋。

難以避免的凝重氛圍再度襲來,很快,又有人情緒崩潰,新的哭聲沙啞疲倦,仿佛沙漠地裡艱難擠出的最後一滴水。

這並非他們不夠堅強。

也絕非他們有意為之的悲觀。

隻是現實,現實太擅長在人最鬆懈的時刻贈與致命一擊。

在你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重新將你打回煉獄。

他們還需要一點點時間接受它而已。

這時,一隊製服整齊的武裝部隊忽然出現在防空洞外,為首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語氣冷肅:“請問誰是林秋葵?請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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