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狗一齊撲上去,撓臉又咬手。
孩子們的矛盾發生得太快,大人來不及阻止。
好不容易分開貓貓狗狗時,那個男孩臉上七八道抓痕,手背掛著一塊肉,哭得慘烈無比。
“哎哎哎,你們這孩子怎麼回事啊?怎麼打人呢?”男孩媽媽著了急,忙不迭跳出來討公道。
餘晚秋將兩個男孩護在身後:“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是你的孩子先動手的。”
葉依娜神色沉冷,不講道理,直接撂話:“管好你的兒子,再亂碰,我就替你教訓他。”
她長得娃娃臉,個子小,原本不好鎮場。
隻眾人目光觸及她手中握著的詭紫色匕首,頓時了然,這是一個能跟怪物交手的人,多半有異能。
恰好武裝人員持槍經過,男孩媽媽趕緊拽起兒子,再也不敢做聲。
其他人也自覺地往後退了些,免得不小心招惹到異能者,殺他們還不就跟切菜似的簡單?
——唐九淵受到過度關注、性彆質疑,容易產生應激。
檔案裡沒有提過這件事,也可能是新的訓誡所氛圍良好,沒有讓他經曆過這種情緒。
以前遇到人多的情況,他會自己儘量找地方呆著,被犯人嘲諷娘娘腔也沒有過分反應。
因此這狀況突如其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依娜。”林秋葵道:“我這有個遮陽帽,麻煩你幫妮妮戴一下。”
祁越靠著她睡著,她不好做大動作,隻好把這個任務交付給彆人。
葉依娜接過帽子,給唐九淵戴上,見她依然用力埋著腦袋,便翻了翻身後的背包。
她有點認床,走到哪裡都帶著自己的枕套床單。
床單拿出來,往唐九淵身上一蓋,剛好能將對方完完全全地包起來。
“好點了嗎?:她問。
唐九淵沒有說話。不過這回林秋葵喊他起來,他倒是乖乖地、慢慢地起來了,裹著一層淺綠的布,好像一株奇怪植物。
“依娜。”林秋葵又傳過來一包大白兔奶糖。
葉依娜掀起一角床單,問:“你……妮妮要吃嗎?”
她對‘妮妮’這個稱呼反應稍微比較快,纖細的長睫扇合,兩顆澄澈的眼珠漾起瀲灩水光。
哎……咦……該不會哭出來吧?
難道以前因為身材外貌受過排擠嗎?對這方麵有心理陰影什麼的……?
葉依娜生平最怕女孩子掉眼淚,火速拆開包裝,取出一顆糖,把糖紙也打開了,放在手心,送到她麵前。
“糖。秋葵姐讓你吃的。”
以林秋葵的名義發話果真管用,唐九淵頂著被單,緩慢地眨了眨眼,旋即低下腦袋。
從葉依娜的角度,隻能看到她小小的發旋,海藻般柔順的長發往下延展鋪散,細細遮住那張柔美的臉龐。
她沒有用手接糖,而是像小動物一樣靠近她的手心,張嘴咬住那顆奶白的糖,舌尖一卷。
是鮮嫩的紅色。
尖端微妙地擦過掌紋,留下輕癢的觸感,一點潮濕的痕跡。
吃完糖,唐九淵又迅速縮回‘殼’裡,安靜得不得了。前麵葉依娜走一步,他也知道小小地跟一步上去。
“像小孩子一樣呢。”葉麗娜笑著說。
葉依娜則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再次感覺到這人的脆弱性,無法想象以前具體經曆過什麼。
半小時後,漫長的隊伍縮短一半,總算輪到他們測量體溫,檢查攜帶物,順便實名登記。
林秋葵:“請問這裡有沒有來過一個叫席曉娟的孕婦嗎?”
握著辦公平板的武裝人員:“身份證號碼多少?”
換個問題:“這次寒潮大概持續多久?”
辦公人員:“請報身份證號碼。”
“……”
仿佛在跟機器人對話。
倒是後頭有個中年婦女低聲回答:“聽說零下三十多度,要小半個月來的,快進基地躲躲吧。”
其他年輕人連連催促:“美女,你到底進不進?不進彆浪費時間好吧?”
辦公人員重複台詞:“身份證號碼。”
林秋葵:。
低溫寒潮小半月,有房車也不抵用,索性進去再說。
做好決定,她剛要張口報數字,隔壁桌傳來‘咚’一聲巨響。
一條通道六個檢查口,大家同時接受檢查,她才兩分鐘沒看著,不知怎的,祁越已經把另一個男性檢查人員的腦袋扣上了桌。
那人朝著對講機彙報情況,遠處的巡邏隊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
林秋葵拉住祁越,上下看了看,還好,沒傷。
“怎麼回事?”
“問個不停吵死了。”
祁越臉色陰沉。
先前林秋葵跟他說好了,讓他稍微忍耐,人家讓他做什麼隨便做一下,晚上給他投喂可樂雞翅。他想著她前幾天生病,天氣冷了,呆在房子裡肯定比車裡好,就勉強答應了。
偏偏那人要提問,他說了不知道,不記得,還一直問。
說話態度特彆差,好似審問犯人,沒睡醒的祁小狗自然脾氣爆炸,進而出手打人。
他速度太快,力氣太大,以至於武裝部隊出身的人都反應不及,反應過來了也掙不開,僅僅臉貼著桌,眼神淡漠地望著他。
祁越最討厭這種眼神。
他低下眼皮,瞳孔中翻湧著煞氣。
這時,巡邏隊趕到現場,抬起槍眼對準鬨事者。
“好了,彆生氣,我跟他們說清楚。”
比起一排持槍的家夥,偏心的飼主終究選擇率先安撫小狗。
怒氣被打斷,祁越下意識說:“是他先——”
“是他先惹你的,我知道了。”
笨蛋企鵝接下他的話,沒有要跟他發脾氣,指責他的意思,祁越一下舒服多了,鬆開手,懶得再看手下敗將一眼。
因為他有人偏袒,有人關心。
那個廢物一看就沒有。
——活該。
林秋葵轉身對巡邏隊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搗亂的想法,他隻是不記得身份證了而已。”
“基地規定,所有成年外來人員必須實名登記,以防嚴重違法者混進基地,對基地內群眾造成威脅。”巡邏隊長鐵麵無情:“請予以配合。”
“……”
沒法說祁越的情況非比尋常,‘來自訓誡所’之類的訊息更不能提,否則被判定為危險分子,當場打起來也不一定。
情況有點棘手,林秋葵詢問係統。
係統也束手無策,說原文劇情壓根沒提過這回事。
也對,哪門子還費心思特地給一個反派編寫身份證號碼呢?何況有也不能說。
不然放棄進入基地?
她思量著,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他們並非可疑人員,我能作證。”
音色有點耳熟,林秋葵循聲看去,那人身板規正,製服潔淨整齊。
居然是好久不見的紀堯青。
看見來人,巡邏隊長眼神稍挪,低冷的語氣裡隱約摻雜著一絲不屑:“你隻是個替補成員,沒有資格作證。”
紀堯青麵無表情地走到跟前:“他們就是負責人要找的人。”
“我說過了,你隻是個有前科的替補成員,沒有任何信用度可言。”
兩人身高相近,語氣相仿,表麵平靜無波。
然而目光之間的爭鋒敵對之意濃烈,幾乎要將周遭的空氣凍結成固體。
關鍵時候,那位女性辦公人員握著平板走上前,又一次詢問林秋葵的身份證號。
林秋葵說了。
輸入17位數字,平板上跳出詳情資料。
“報告隊長,確實是負責人指定的‘特殊人才’。”
一言打破僵局。
卻也讓氣氛變得愈發劍拔弩張。
“不想被開除,就回到你的位置上。——替補。”
巡邏隊長冷冷下達指令,肩膀撞過紀堯青,居高臨下地看著林秋葵:“請跟我走。”
“去哪?”
“見基地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