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客廳裡空空蕩蕩。
沒看到人,也沒聽到某人回應他。
他有點不高興了,脫完鞋,站在原地又說一次:“林秋葵,我打完架了。”
兩分鐘過去,到處靜悄悄,獨廚房裡傳來幾道細碎的說話聲。
林秋葵邊用平板放綜藝,邊洗葡萄。
音量開得比較大,故而聽不到腳步聲,隻感覺到後腰忽然被人戳了一下。
閉著眼睛都知道是誰。
綜藝放到最精彩的部分,她沒有立刻回應,緊接著又被戳一下。
“林秋葵。”祁越忍不住點名了。
“嗯?”
居然還不轉過來看他?
祁越語氣頓時不好了:“乾嘛不理我。”
臉臭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平板砸爛。
事實上,他也確實乾過這種事來著。
寒潮期間不能打架,頭疼發作日常無意識地搞破壞。
平時欺貓打狗姑且不提,偶爾情緒失控,不論看到什麼都摔,看到誰都想殺。
有一次餘遲瑞找他說遊戲,差點被他拎起來往牆上撞。
起初大家都嚇了一跳,通過這件事,驟然意識到他身上那股不可控的危險性。這才明白為什麼彆的隊伍看到怪物先跑為敬,偏偏祁越猶如饑餓數天的野獸找到肉,不管不顧地往前追,往裡衝。
不但熱衷於獵殺怪物,還總喜歡把場麵弄得特彆血腥恐怖。
——原來不是他自己想的。
他控製不住,他必須這樣做,才能保持住短期的平靜,不對‘自己人’下手。
也許他骨子裡也不想這樣做。
這一點從他看到林秋葵,手指鬆鬆緊緊,最終忍著頭疼,放下餘遲瑞,掉頭撞進她的懷裡便可以看出來。
多像在外迷亂的狗狗終於找到主人。
莫名有些狼狽,有些可憐,甚至……委屈。
之後大家看得多了,就漸漸形成默契,儘量不在祁越表情難看,且單獨呆著的時候打攪他。
而餘遲瑞決定原諒他。
儘管接受順毛後,頭疼緩解的祁越聽到這句話,僅僅撩起眼皮,輕蔑地嗤了一聲,一副‘你誰啊,有事嗎?我才不需要你這種小屁孩的原諒’的狂妄表情。
總而言之,為了安撫近期越來越喜怒無常的祁越,林秋葵洗了一顆葡萄給他。
“沒不理你。”
她說:“待會兒準備叫大家一起看恐怖片,你看麼?”
祁越不喜歡水果。
不過那顆葡萄上凝著未擦淨的一點水珠,緩緩淌下來,落到林秋葵的指尖上,看起來格外鮮嫩可口。
他直勾勾地盯著,低頭吃掉。
“說了兩遍打完架,你就沒理我。”
他邊說邊習慣性掛上來,又問:“什麼恐怖片?”
林秋葵口味獨特,常年沉迷各種懸疑驚悚恐怖片。
祁越跟著看過一次,覺得假惺惺,沒勁,平時不太願意看。
但是今天他決定看。
要陪她看。
“一部小成本電影,評分98.7,應該還行。”
林秋葵說著,慢吞吞準備好零食瓜果,喊下其他成員。
祁越全程牛皮糖似的,饒是上下樓梯都不肯獨立行走,緊緊粘著她不放。
等到所有人都坐好了,他自顧自躺下去,又枕著她,一雙眼漆黑狹長,隻定定地往上看,從頭到尾壓根沒瞟過液晶屏幕。
葉麗娜:今天也盯得很努力呢。
葉依娜&餘晚秋:但是完全沒有對上視線吧?
他看林秋葵,林秋葵看電影。隻偶爾想起腿上還趴著一隻百無聊賴的小狗,給他剝一顆葡萄,喂一塊餅乾什麼的,權當有在關注他了。
她不光喂祁越,自己也吃。
潔淨的指甲蓋捏著一點葡萄皮,不緊不慢地剝下來,露出嫩綠色的晶瑩果肉。
兩片唇瓣微微開啟,將果肉往裡一推。
白齒軟舌細嚼慢咽,透明的汁水往外迸濺,打濕嘴唇。
使她看上去也像一顆長熟了果子,滾著濃濃香氣,有待彆人湊上去仔細地舔一舔,咬一咬。
祁越一直仰頭看她。
嘴裡含著一整顆赤i裸的葡萄,用舌頭蹂玩了好半天,才碾碎了,吞咽下去。
那股酸甜的味道從口腔滑落喉嚨,似乎一路通向他的心臟,然後‘pong’一下悄悄地炸開。
聲音好小,彆人都沒聽到。
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忽然也兜起一把葡萄,坐起來,學著去剝葡萄皮。
他不想破壞它。
從來沒有做過如此細致的活,因此神情專注,眼睫根根分明,投下淡淡的影子。
剝完了,他仿照林秋葵喂他那樣,伸手指到她的嘴邊,要喂她吃。
“你自己吃就好了。”林秋葵不以為意地拒絕。
他不。
他就要她吃。
他躺下來乖順,坐起來便恢複冷銳的攻擊性,一動不動地抵著唇縫,一臉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好吧。林秋葵也有敵不過他的時候,低頭咬了葡萄,以為可以到此為止了。
結果他又喂第二顆,第三顆。
非要喂就讓他喂好了,又不是什麼壞事。
懶惰的鹹魚漸漸習以為常。
人是容易慢慢鬆懈的動物,尤其電影漸入佳境,她再也不分神關注祁越的小動作,隻顧著觀看屏幕,張嘴接受食物。
葡萄一顆接著一顆。
鬆散綿軟的唇肉不可避免地、越來越與指腹相觸,一觸即分。
汁水泛著甜味,林秋葵下意識舔了舔唇。
祁越則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指,再接著剝。
兩人一個敢遞,一個敢吃,前者根本沒有避諱彆人的意思,做得光明正大,比貓貓狗狗舔肉墊還自然
後者錯在太信任危險的大型動物,太把他當做沒有危害的無知小狗,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的確確就是一個成年男人。
成年人該有的欲i望他會有。
成年男女能做的舉動他也想做。
這畫麵落在旁人角度——
餘遲瑞:祁越不講衛生!
都是大人了,吃東西之前不僅不洗手,居然還舔手!
他剛要說話,幸虧餘晚秋及時捂住無知弟弟的嘴巴,與葉麗娜碰上眼神。
葉麗娜溫柔的目光:果然還隻是個小孩啊。
餘晚秋尷尬的表情:是啊……這個年紀當然……
其實連她看著都有點難以理解,稍微有點……臉紅心跳吧,那種呼之欲出的氛圍。
——突然覺得這樣還挺好的,雖然不能打架,但可以跟企鵝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天到晚都離得很近。
祁越此時此刻的想法要是被其他人聽到,如果貓狗會說話,恐怕都會跳出來抗議。
不過一部電影放完,窗外的雪霜不知何時戛然而止,氣溫以不正常的速度往上回升著,光禿的枝頭綻放桃花。
這一場持續大半月的寒潮開始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
春天來了!
能打架了!
祁越從沙發上一躍而下,打開儲藏間,下秒鐘手裡多出一把血跡斑駁的長刀。
打架去了——沒容他說完這句話,彆墅門鈴同時響起,一個身著武裝部隊製服的中年男人立在門外。
瘦削,板正。
雙手戴著黑色的皮質手套,唇線平平。
一道淩冽的刀疤劃過右眼,落點顴骨。
門外感應燈亮起,自上而下地投射,照得他棱角分明,半臉沒於陰影,一股撲麵而來的肅殺氣息。
胸前佩戴一枚銀色徽章,獨特的外形設計象征著一種榮譽軍銜。
——上將
即為樺**事體係內最高級軍銜。
“我是原黎京軍區司令員、現永安基地軍事最高指揮官顧海洋,代表基地負責人薑苗前來會見林秋葵小姐。”
“情況緊急,請立即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