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陸老夫人自然不能將這情緒擺在明麵上,恭敬的請顧家夫婦二人落座。
這一桌全是朝中官員及其女眷,周沅未出嫁時便顯少出門,這一時半會兒竟隻認出了三兩個。
忽然,對麵一簇目光落下,上下打量著周沅,實在算不得有禮。
兵部尚書夫人岑氏,周沅認得她,此人潑辣無比,有一回她在茶樓同李菁菁幾人小聚,就見岑氏擰著王尚書的耳朵從酒館出來,還動手打了那陪酒女郎的臉,著實叫人難忘。
岑氏將目光停在周沅臉上,忍不住道“這顧夫人模樣生的真俊兒,顧大人好福氣。”
岑氏話裡有些酸,說罷瞪了王尚書一眼。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夫婦二人準是又吵架了,王尚書好色,常去秦樓楚館,回回都叫岑氏逮個正著,夫妻倆沒少因這事鬨。
王尚書聽出其意,一下變了臉色,低聲斥道“有什麼回府裡再說,顧大人可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能議論的丟人現眼”
岑氏瞪了他一眼,但真就不敢再多說了。
沒理會岑氏的話,顧微涼盛了湯放在周沅麵前。
座上幾個官員給自家女眷使了眼色,一頓飯下來周沅被誇的暈頭轉向,得體的笑著,險些將嘴角都笑僵了。
很快,喜堂裡新人拜完堂,沈嫣被送進了婚房,陸家燃按規矩出來敬酒。
他自然從最權貴的這桌開始敬。
陸家燃目光落在周沅身上,略有驚豔。
自打周沅成婚後他便沒再見過她,如今一見,已和從前大有不同。
從前周沅穿的衣裳花哨,姑娘家的發髻也較低平,如今一身貴紫色正裝,端莊高昂的發髻,多了絲女子的韻味。
陸家燃和周沅的關係微妙,可也顯少有人知曉,他很快移開目光,神色自若的模樣以為沒人察覺,稍一偏頭就對上顧微涼若有所思的眼神。
陸家燃年歲比顧微涼要小,閱曆更不及他,男人的氣場實在過於強大,壓的陸家燃一時喘不過氣來。
一桌人就見著這麼一番情形,新郎官呆愣愣的捏著酒盞,身形僵硬看著顧大人,一時間還以為二人之間有什麼過節,可再一想,若是有過節,顧大人怎會來捧陸家的場
幾人正一頭霧水時,顧微涼率先打破僵局,嘴角微不可見的向上揚了一下,拿起斟滿酒的杯盞,做了個敬的手勢。
“恭喜陸公子大婚。”
桌上其餘人都跟著紛紛舉杯,陸家燃不自在的笑了笑“多謝諸位赴宴。”
沒一會兒,宴席便熱鬨起來,顧微涼被幾位大人拉著論政,女眷們不樂意聽,紛紛起身去花園,那兒假山流水,還種了幾株稀罕的花,倒是賞景的好地方。
方才周沁同伯爵府的人坐在另一桌,姐妹二人還沒說過話,這會兒人一散,周沁便過來,拉著周沅放慢了腳步落在後頭。
和周沅不同,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家女眷,周沁都多少叫的上名字。
她抬了抬下巴,指著前麵那位穿著靛藍色衣裳的女子道“那是昌平侯府的嫡長孫息高雅裴,國公府庶女,是個厲害人物。”
周沅乍舌“庶女”
一個庶女,嫁了昌平侯府嫡長孫
周沁笑了下“所以才說厲害人物,往後你免不得要同她接觸,可要多留個心眼,還有這京中官家女眷,多讓楊姑姑同你說道。”
周沅揪著眉點點頭,聽到另一邊傳來岑氏的聲音,扭頭望去,幾個女眷圍在一塊談天,岑氏正繪聲繪色說著話。
周沁往那裡抬抬頭“喏,那個想必你也見過,王尚書的夫人,人是潑辣了些,嘴也碎了些,可卻頗有些古道熱腸,就是心思單純,看什麼信什麼,京中許多後宅瑣事都從她這兒傳出來的。”
周沁說罷,又補充道“王家小妾通房多,岑氏最討厭貌美之人,但也不是什麼壞心眼的人。”
周沅了然點了點頭,正走著神,便叫周沁一句話給打岔了。
“對了,你和顧大人同房幾次了”
周沅一怔,忙去捂周沁的嘴“二姐姐,你胡說什麼呢”
周沁才被嚇了一跳,看周沅的反應,不可置信道“都一個月了,難不成你還、還沒呢”
“不是姐姐忽悠你,你嫁到顧家,若是出了事,遠水解不了近火,他才是靠山,身為人妻,該儘的本分免不了。”
周沅紅著耳朵偏過頭去,又被周沁捏著下巴掰了過來。
“你啊你啊,顧微涼雖與爹政見不和,但到底沒有因這事牽扯你,你便好好做你的顧夫人,小心讓旁的人鑽了空子。”
周沁越說越操心,怎麼能成婚一月,連房都沒圓,簡直荒唐
她一個後宅婦人,不管朝堂之事,隻知道若是圓兒遲遲不圓房,沒個一兒半女,將來若是有個小妾,不等皇上與安王鬥個你死我活,她這個傻妹妹已經被人欺負死了。
忽然,周沁餘光瞥見長亭下擺的果酒,猶豫了一下,扭過頭捏著周沅的臉“我可真是為你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