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周沅入府起孫氏就百般看不慣她的小姐做派,又眼紅著她手裡的對牌,早就想什麼時候這丫頭失了勢,她順理成章就能接過管家權。
思此,孫氏嘴角揚起,好不得意:“行了,你也彆成日在我麵前杵著,她畢竟還是你二嫂嫂,你常去沁雪苑走動走動,探探病,若是她有什麼顧不過來的,你也幫襯著點。”
顧儷捏著帕子捂嘴笑了笑,哪能聽不懂她娘的意思,乖巧的應下:“儷兒懂的。”
顧儷拖著她那身玫紅襖裙,腳步輕快的往沁雪苑走。
方才周沅去書房的路上她便一直等著,後來見她愁容滿麵而返,卻不見二哥哥,便知曉定是碰了釘子。
也是,周家都垮台了,二哥哥當然不用給她好臉色了。
顧儷心裡那個高興勁兒,周沅她得意什麼,她倒是瞧瞧,如今她還能得意什麼!
天生的貴家小姐又如何,命還不如她一個鄉下來的。
沁雪苑主屋裡,嶽大夫搖著頭離開,身子才好了兩日,又病了,本就不是好體質,哪裡能這般折騰。
周沅這一病,府裡上下的事便都由楊姑姑打理,是以楊姑姑忙得很,夏荷又還下不了床,秋嬋隻好一個人照顧姑娘。
她正要將門窗都關上,脫了姑娘的衣物替她擦身時,便見顧儷一臉趾高氣昂的進來,秋嬋心下一沉,準沒好事。
“你家夫人身子如何了?”她幸災樂禍的瞧了一眼,丫鬟搬來軟椅,她神情愉悅的坐下。
秋嬋壓下心裡的不快,麵上恭恭敬敬道:“過兩日便能好,讓顧姑娘掛心了。”
“兩日能好?我瞧著不能吧,都病了幾日了,府裡瑣事這麼多,總不好都叫一個下人去打理吧。”
秋嬋猛地抬頭,對上顧儷的眸子,一下便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府裡的對牌姑娘管著,姑娘管不了,楊姑姑管著,畢竟是顧大人親自將掌家權交到姑娘手中的,如今她病著,這事奴婢也做不了主。”
顧儷輕哼了一聲:“你這丫頭倒是伶牙俐齒。”
她說著便往床榻上走近兩步,要伸手去揭床幔瞧個清楚,萬一像她娘說的,周沅這丫頭裝病,耍心眼也說不準。
秋嬋下意識便往前一擋:“顧姑娘!我們姑娘雖病著,但好歹也是顧府的當家主母,這是沁雪苑,還望姑娘自重!”
顧儷揚眉,嗤笑一聲:“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丫鬟,你還真以為這是周府呢,你睜大眼瞧瞧,這是顧府!”
秋嬋抿著唇,生怕顧儷粗手粗腳的碰著了姑娘,依舊是不肯讓,擋在床幔前。
隻聽床榻上的人哼了兩聲,秋嬋立即扭頭去看,她忙握住周沅的手:“姑娘?姑娘可醒了?”
周沅眉頭緊緊蹙起,感覺身子像火在燒一樣,再加上顧儷嘰嘰喳喳的聲音,她不醒也難。
姑娘好半天才睜了眼,一下便看見站在身後的顧儷,探著身子往這裡看。
周沅擋了擋秋嬋在給她擦汗的手,啞著嗓子吩咐道:“去將桌上的黑匣子拿過來。”
秋嬋愣了一下,警惕的望了眼顧儷,這才去領著吩咐過去。
這黑色匣子她也不知裡頭裝了什麼,但定不是首飾,一點分量都沒有。
按著周沅的示意,秋嬋將東西遞給顧儷,顧儷亦是一臉疑惑,遲疑的將匣子打開,這一瞧,她便愣住了。
是府中的對牌。
顧儷猶豫了一下,生怕周沅給她使什麼絆子,狐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床榻上半坐著的小姑娘神色淡淡:“我方才聽見了,你說得對,我如今分身乏術,沒功夫打理府中的事兒。”
“你,你說真的?”顧儷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周沅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將對牌交出來了。
周沅頓了一下,臉色蒼白的朝她笑了笑,讓秋嬋攙著下了床,光著腳踩在木板上,碰了碰顧儷手中的對牌:“我給你,你敢拿麼?”
顧儷神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小姑娘抿著嘴輕輕笑了一下,用那副顧儷最討厭的高傲模樣說:“你二哥哥給我的東西,你敢拿,也不怕灼了手。”
顧儷氣的瞳孔都瞪大了,這丫頭耍她呢?
她下意識抬手推了一下麵前的人:“你以為我二哥哥還能敬著你?”
周沅身子本就虛,強撐著力氣才站在顧儷麵前,被她這力道不大的一推,往後跌了兩步,秋嬋忙上去扶了一把。
“顧姑娘,您怎麼能動手呢!”
顧儷氣道:“你算個什麼、”
顧儷正說著,就看周沅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後,她莫名一駭,無端生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