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之後呢?”
周淮停下腳步,繃著一張臉轉頭問他。
與周淮滿身刺都立起來的狀態,顧微涼反而一身輕鬆,絲毫沒有做了陰險之事的窘迫模樣。
也分明聽懂了周淮的話,卻還要欠揍的反問一句:“你指的什麼?”
周淮恨不得將這人臉摁進旁邊的水缸裡,讓他得瑟!
努力克製著情緒,周淮緊緊盯著他:“周沅,你打算拿她怎麼辦?扔在你那烏煙瘴氣的後宅自生自滅?”
顧微涼轉回身子,正對著前方笑了一下,沒去回周淮的話。
抬腳才走了兩步,便被周淮攔下:“我知道你有心救我父親擺脫安王一黨的泥塘,好讓他效忠皇上,保全周家。”
周淮停了一下,沉著臉色:“可憑你的才智,法子多的是,本沒有非要娶周沅的必要。”
顧微涼頓了頓,實話實說道:“方便,這是最簡單的法子。”
當初確實可以有彆的方法,可在那個緊要關口,偏偏周沅出現了。
已經發生的事,周淮也不願在過多計較,隻冷著聲道:“那現在事情已經如你所計劃的發展,她於你無用了,圓兒是個不經事的小丫頭,要人疼要人護著,不是能在你那後宅一個人消磨一生的人。”
“就看在你尊稱我父親一聲老師的情麵上,你放過她,和離吧。”
顧微涼扭頭瞥他一眼,又繼續往前走,邊走邊道:“不想放。”
周淮一怔,幾步上前追上他:“你說什麼?”
“我挺喜歡她的。”
周淮腳下一個踉蹌,看著兀自走遠的背影,一張臉五顏六色的,一時間不知道該氣還是該慶幸。
——
馬車穩穩停在顧府門前,顧微涼下車時便與段衍打了個照麵。
段衍與周淮自□□好,從前常出入周府,顧微涼還在周成祿門下學習的時候,自然是遇見他不止三兩回。
但是這顧家,段衍卻是第一次來。
段衍腳下一頓,神色複雜的笑了聲:“本以為今日見不到顧大人,沒想還能見上一麵,一年多過去,沒想到大人已身居高位,實在令人欽佩。”
他話裡帶著幾分敵意,顧微涼一雙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對上段衍坦蕩蕩的目光,那種男人之間才能意會的情緒不言而喻。
段衍此人高傲張揚,年紀不大又立了戰功,最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再加之家境顯赫,因而還膽敢這麼和顧微涼對上一眼。
隻可惜,段衍一身試圖外放又內斂的敵意,終是抵不過顧微涼渾身冷冷清清,讓段衍連個突破口都找不到。
段衍垂在身側的手緊握了兩下:“今日剛回京,家母還在府裡等著,就不與顧大人多敘舊了。”
說罷,段衍卻沒立即動身離開,而且垂頭想了會兒,笑著道:“圓兒年紀小,性子急,我打小陪著她長大,姑且算她半個哥哥,還望顧大人能好好待她,彆跟她計較。”
顧微涼緩緩抬眸看過去,末了彎起嘴角,慢條斯理道:“那是自然,這丫頭細皮嫩肉的,性子還嬌氣,磕了碰了都得哄,我又怎麼舍得跟她計較?”
“……”
段衍心中瞬間哽著一口鬱氣無處發泄,隻好強撐著笑離開。
隻是他轉身的那一刹那,顧微涼的臉色也隨之沉下來。
瞧著少年筆直離開的身影,他不由凝住了嘴角。
而沁雪苑裡的姑娘對外頭這兩個男人明裡暗裡的較量絲毫沒有察覺,正趴在桌邊選著明日要搭新衣裳的料子。
明日正是皇後生辰,宮中舉辦千秋宴,請帖周沅已收下,赴宴便千萬馬虎不得。
她皺著眉頭將這張紅帕子挑走:“太紅了,不要。”
夏荷拿著上頭繡著鳶尾的素色帕子道:“這個好,姑娘衣裳上也繡著鳶尾,正好相襯。”
周沅嫌棄的搖頭:“不要,太素了。”
夏荷心下歎了聲氣,要姑娘自個兒選東西,怕是挑到明日天亮也是拿不定主意的。
兩個丫鬟正頭疼時,忽然一隻手點了點最角落的帕子:“這個吧。”
周沅順著男人手指的地方看過去,一張綠油油的帕子,上麵繡著兩朵粉紅荷花。
特彆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