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你來,若是顧微涼喜歡你,便順勢讓你做了妾室,你來這兒不也正是這個意思麼?”周沅慢悠悠的反問,似是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可孫嫻臉皮又實在薄,被這麼點出了心思,難免要大聲反駁:“表嫂嫂怎麼能這麼說呢,我是好心來探望姨母的,何況…何況…”
她憋了半響,直將臉都憋紅了:“我娘說過,為人妻子要大度,納妾什麼是常有的事兒,何況是表哥這樣的大官,表嫂嫂因為這莫須有的猜測便要將我送回去,說出去是會被人笑話的…”
孫嫻越說越小聲,因為旁邊的吳媽媽已經冷著臉看過來了。
周沅眨了眨眼,也十分無辜:“可說要將你送走的正是你表哥,也不是我呀。”
“可…”孫嫻一噎,氣氛一下靜默下來。
周沅還空著肚子,這麼也不好用膳,那紅棗粥都涼了,她壓了壓胃部:“丫鬟說你是來道彆的,這話也說了,馬車在外頭也等久了。”
“其實…表哥不想見著我也情有可原。”孫嫻忽然低下頭,一臉傷感的模樣:“許是見到我,便想起從前在永安縣裡的事兒吧,任憑誰做到這個位置上,也不願意再記起那些事兒。”
周沅捏著勺子,正往嘴裡送了一口涼粥,隨即抬眸瞧過去。
孫嫻打量著周沅的臉色,小心翼翼道:“表哥生來命便不好,道士說他命太硬,是會克死身邊人的,我姨父便是這麼沒的,後來輾轉有幾家人收養過他,都說遇著晦氣的事兒,最後收養他的那位教書先生,甚至不到一天就死了。”
孫嫻磕磕巴巴繼續道:“表哥後來離了永安縣來京城,想必這些事表嫂嫂都不知曉吧,您也彆怪他,他可能是怕嫂嫂知道了,會躲著他。”
周沅眉心輕蹙,下意識反問:“我為什麼會躲著他?”
孫嫻一噎,訕訕一笑:“村、村裡人都說表哥命不好,離他太近會遭禍事,我聽說前陣子表嫂的娘家也是遇事兒了……”
孫嫻說罷,目光緊緊的盯著周沅,可半響過去,卻沒等來預期的反應。
她不由著急的咬了下牙,顧儷分明說,她這位嫂嫂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嬌小姐,最容易害怕,若是讓她知道,說不準她便會離表哥遠些,像永安縣那些貪生怕死的人一樣。
咯噔一聲,勺子落進碗裡,紅棗粥灑出來的兩滴在周沅那身漂亮的裙子上。
隻聽她輕飄飄問了句:“是麼?你才來不過一日,聽說的倒是挺多。”
孫嫻一滯,又聽周沅似是不屑的冷笑一聲:“既然都這麼怕死,你為什麼敢上京來,不怕被克死?”
孫嫻直愣愣對上周沅那雙情緒不明的眸子,像是生氣,又不像。
周沅又問:“這些話是誰讓你說的?”
孫嫻立即站起身:“表嫂嫂彆動怒,都怪我這嘴上沒把門,什麼都說,都怪我,都怪我。”
周沅沒理會,自顧自逼問:“是顧儷讓你說的?她是不是還說,我知道後會因此疏遠顧微涼?”
孫嫻猛地閉上嘴,不可置信的盯著周沅看,胸口直跳。
隻見周沅十分不解的蹙了下眉頭:“你說你們個個都信了他生來便會克死旁人的命,怎麼還一個個不要命的湊上來?”
孫嫻咬著唇,羞愧的不敢對上周沅的目光。
許是打小在錢堆裡長大,周沅身上確實帶著孫嫻所言的那種貴家嬌女的氣質,沉下臉來頗有威嚴,叫人都不敢看一眼。
她眉頭一挑,那種譏諷的意味便更深了。
“你不是覺得是我要趕你走麼,不是不服麼?”周沅忽然起身,上下打量了孫嫻一眼:“京城的好人家這麼多,就算是做妾,顧家也得好好挑,這又不是永安縣,你說是不是?”
孫嫻麵色一陣紅一陣白,她雖是小地方的人,但也從未被人這麼奚落過,頓時麵紅耳赤,氣的淚珠子一下掉下來,提著裙擺扭頭就跑了。
周沅偏頭吩咐道:“楊姑姑,你去看著她上馬車,若是四處胡說的話,就給我將嘴堵上。”
楊姑姑頓了一下,她伺候姑娘這麼久,還頭一回見她這麼認真的生氣,也不敢磨蹭,忙應聲退下。
這屋子裡還有夏荷秋嬋與吳媽媽,三人臉上顯然是餘驚未退,都是第一回聽到這事兒。
都知道顧微涼家境不好,也知道他與老夫人關係不睦,卻不知內裡還有這麼一層。
而周沅同她們一樣,都是不知曉的。
周沅抬眸去看吳媽媽,吳媽媽一下會過意,隻是頗為難道:“夫人,老奴是兩年前才在公子跟前伺候的,再之前的事兒也實在不知。”
周沅隻好移開眼。
吳媽媽似是怕周沅真的介意孫嫻說你話,忙又說:“夫人,老奴在公子身邊伺候了兩年,一點兒事也沒有,可見都是胡說八道,您千萬不能信這些啊。”
“我知道。”
她小聲說,低頭蹙眉,也不知在想什麼,看的吳媽媽心裡怪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