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衛忠抬頭看了他一眼,知曉周渲擔憂的不過隻是蘅宜罷了。
兩個時辰過去,哭喊聲一滯,緊接著是繈褓中幼子的哭聲。
是個男孩。
剛一落地,蘅宜隻來得及看一眼,孩子便被連夜送到了長恩寺,由寺裡的師太養著。
畢竟跟著蘅宜,這孩子一輩子都得過躲躲藏藏的日子。
這邊燕家正關照著蘅宜的月子,那邊顧家已經操持起了周沅的生辰宴。
周沅及笄那次生辰辦的大,按理來說這回隻要小辦一下即可,可吳媽媽卻領了顧微涼的吩咐,要辦大。
因而,顧家上下近日都十分忙碌。
周沅仔細對著宴客名單,又拿著筆添了幾個名字上去,將單子交給吳媽媽後又問:“庫房的老人參送過去了?”
“老奴親自送去的,三公子替徐姑娘收了,老奴進屋裡瞧了一眼,恢複的還算大好,還聽說周家夫人已準備著迎徐姑娘進門,隻婚事不宜隆重。”
周沅認真聽著,點著頭道:“這樣便夠了。”
哪有什麼儘善儘美,這樣於蘅宜來說已經是想都不敢想的福氣了。
吳媽媽交代完事兒之後便要伏身退下,忽然被叫住:“吳媽媽,您去請嶽大夫來一趟。”
吳媽媽聞言,忙低頭詢問:“夫人,您可是身子不適?”
周沅表情微微凝滯一瞬,不自在的摸了摸鬢發:“不是,我、我就問問老夫人的身子。”
吳媽媽鬆了一口氣,不疑有他的退下。
嶽大夫近日可謂是忙碌的很,那邊臨安堂一個老夫人的身子沒好利索,這邊暖春閣三姑娘又病了,他前腳剛回自個兒屋裡正要歇著,後腳又被吳媽媽叫到了沁雪苑。
隻是夫人今日一改往日神色,麵上凝重的很,還親自拉了椅子請他坐,可將嶽大夫嚇的不輕。
嶽大夫手心都沁著汗,屏著呼吸道:“夫人,您可是生什麼大病了?您可千萬瞞不得啊,若是拖的時間長了,小病也得熬成大病,到時公子若是怪罪下來,老夫可實在擔不起啊!”
周沅正倒著茶的手一頓,忙放下茶壺道:“不是我,不是,您誤會了。”
嶽大夫不明所以,嚴肅的望向她。
周沅小心將涼茶推到嶽大夫麵前:“您先喝茶。”
嶽大夫哪裡能喝的下去,神色肅穆的拒了:“夫人您直說吧,老夫還受得住。”
周沅左右瞧了兩眼,見沒有丫鬟靠近,兩手捏著杯盞,身子微微前傾,小聲問:“公子的身體可有大恙?”
啊?
嶽大夫愣了一下,頗為不解:“夫人怎麼這麼問?公子的身子向來好,少有讓老夫瞧病的時候。”
周沅不信的挑了下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嶽大夫:“是麼?”
這彆有深意的眼神,直瞧著嶽大夫一頭霧水:“夫人,您這……覺得公子哪兒有恙?”
周沅張了張口,可這話總不好她個姑娘家說出來。何況嶽大夫一定知曉,府裡就這麼一個郎中,顧微涼若是身體有恙,除了嶽大夫還能找誰瞧?
隻不過是隱疾,顧微涼不好說,嶽大夫更是不敢說罷了。
周沅無聲歎了口氣:“這病嚴重麼?還治得好麼?”
“夫人,公子究竟得了什麼怪病,老夫這一把身子骨,可經不住您嚇啊!”
嶽大夫真被周沅這一臉凝重的模樣給嚇著了,莫不是自己醫術不精,給公子把脈時沒瞧出個所以然?
嶽大夫正低頭喝口茶壓壓驚,就見周沅探過身子,一手側著擋在嘴邊,壓低了聲音道:“就是,就是那方麵的隱疾,可算嚴重?”
噗——
嶽大夫一口涼茶噴出來,嚇的周沅忙直起身子,拿她的藍白帕子擦了擦衣裳。
而嶽大夫這副瞠目結舌的模樣,更叫周沅確定這事自己猜的不錯,她連忙道:“您放心,這事我不會讓他知曉的,與您無關,是我自個兒琢磨出來的。”
周沅心想,顧微涼不願讓她知曉,定是怕她嫌棄。
男人的自尊心慣來重要,她十分明白並且理解的。
然而嶽大夫卻瞪大了眼睛,正要問夫人是如何琢磨出來的,就見周沅蹭的一下起身:“你、你今日回的這麼早呀。”
顧微涼步子漸慢,周沅麵色有些緊張,他扭頭去看嶽大夫,嶽大夫正低頭擦著噴了一身的衣裳,時不時抬頭瞥顧微涼一眼,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這二人的模樣,實在叫人生疑。
周沅哦了聲:“我叫嶽大夫來問問臨安堂的事兒,沒什麼大礙了,嶽大夫就先回吧。”
嶽大夫腳步躊躇,頻頻回頭想與公子說上兩句話,可又實在不知如何開口,隻好歎氣離開。
原來公子竟有那方麵的隱疾?
他作為府裡的郎中,照看公子的身體那麼多年,竟然不知此事,失責!實在失責!
他馬不停蹄回了藥房,琢磨了好幾道方子,一邊配著藥一邊搖頭歎息,公子可真是胡來,這病得早些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