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所以來晚了,不是因為其他事兒耽擱,隻是因為她與陸家燃之間關係早不如從前,根本不可能和和美美出現在周家,可沈嫣怕會讓其他姐妹笑話,來之前幾近放低身子求他。
最後二人分彆坐在石桌兩側,誰也沒先搭理誰。
沈嫣心下怨恨著他,恨他過早納妾,並且在府裡也並未給她這個正室夫人多大顏麵,才讓妾室作威作福。
而陸家燃卻隻扭頭看著隔壁院子的屋簷,心裡空落落的。
芙蓉苑與芙蕖苑隻隔著一條窄窄的小道,陸家燃瞧的屋簷,正是芙蓉苑的。
之前顧微涼也來過這院子一兩次,可從沒好好瞧過。芙蕖苑裡裡外外都乾乾淨淨的,想是周沅出嫁後,丫鬟也沒有懈怠過,盆栽旁連朵多餘的花瓣都沒有。
而這處處都透露著姑娘家的氣息,連雕花軒窗都是藕粉色的。
許是難得回一趟家,周沅小嘴叭叭叭的指著這處那處給他說從前的事兒,興奮的眼尾彎起了一道細紋。
顧微涼仔細聽著,時不時點頭附和她兩句,見周沅說累了,捏著茶盞遞過去,周沅低頭小小抿了一口。
男人摸著她的後頸,低頭問:“這麼喜歡這裡,回去後叫工匠把沁雪苑改成和這兒一樣的可好?”
周沅眉頭一跳,頗為驚訝:“真的?那要修好久的。”
“嗯,叫人將秋霖苑收拾出來住兩個月,沁雪苑也該修完了。”
周沅見他不是開玩笑的意思,愣了愣,隨即笑眼彎彎的連連點頭,趁著無人瞧見,腳尖踮起在顧微涼唇角親了一下。
“顧微涼,你怎麼這麼好啊?”她哼哼唧唧的雙手圈上男人的脖子,整個人跟沒有骨頭似的靠在他身上。
顧微涼退了小半步才堪堪將她扶穩,聞言隻挑了挑眉:“給你修個院子就算好了,早知道之前我也不費那麼多力氣。”
二人舉止親昵,並未避諱院子裡的下人,隻是正此時朱紅門外出現一道身影,顧微涼一頓,神色從容道:“師母。”
聞言,周沅忙站好身子,急忙忙轉身過去,臉都還是紅的:“娘。”
柳氏見他二人如膠似漆的,難得麵露喜色,目光柔和的落在顧微涼身上:“今日是端陽,我也難得見你一次,有些事兒還是想囉嗦兩句。”
顧微涼眉色稍稍凝重了些,既然柳氏這般說,定是不想周沅在旁,他寬慰的拍了拍周沅的腦袋:“我和師母說幾句話,讓丫鬟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周沅不情願的皺皺眉,自然是不願意的,她憂心忡忡看向柳氏,那眼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柳氏險些叫她氣笑:“你這丫頭,我還能吃了他不成,這才嫁出去多久,心都偏的沒邊兒了。”
周沅扯著絹帕,叫柳氏說的滿臉通紅,低下頭小聲說:“哪有呀。”
說罷,她便拽著裙擺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院子,給柳氏和顧微涼留了說話的地兒。
柳氏笑著搖頭,兀自在石桌旁坐下:“也是難得,那丫頭自小除了家裡的兄長和姐姐,少有這樣黏人的時候。”
顧微涼頷首:“師母可有旁的要囑咐?”
柳氏滿了茶盞,抿了口茶潤潤嗓子,方才問:“你的年紀不小了,旁人這個年紀,少說也有一兩子,雖說圓兒還小不著急,但到底你二人差了有些歲數,也不能縱著她不去想這事兒。”
顧微涼斂眸,他大抵能知曉柳氏的意思。柳氏並非真的擔心顧微涼尚未有子女,她擔心的是周沅沒產下一兒半女,而他卻到了可以妻妾成群的年紀,怕周沅吃虧。
他放在桌前的指尖微微一動:“師母說的是,隻是近來朝中事多,我擔心顧不上圓兒,待明年周淮和段衍都能在皇上麵前擔事兒,再去考慮這事兒不遲。”
顧微涼說罷,又皺眉說:“何況那丫頭還小,身子又不大好,多養養也是好的。”
柳氏稍稍停了一瞬,沒想到他是這樣想,倒顯得她這個做嶽母的有些狹隘了。
“既然你二人有了打算,我也不多事兒,好好過著日子,得了空常帶圓兒回府用膳,陪老爺作畫題字也是好的,他諸多學生裡,最中意的還是你,雖是嘴上不說,但心裡可稀罕著。”
顧微涼點頭應是,又聽柳氏說:“從前安王一黨的事兒,自打得知了安王的意圖,他也是悔,你救了周家,於周家有恩,我和老爺心裡都是感激你的。”
“師母嚴重了。”他頷首道。
說起來,顧微涼確實對周家有恩,如今的周家也全都仰仗他才在皇上麵前有些麵子,因而柳氏便更難多說什麼。
她猶豫的往周沅離開的方向瞥了兩眼,顧微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知曉柳氏心裡的顧忌。
可顧微涼不知曉,柳氏是因為陸家燃的事兒,這才多生了幾許擔憂。
瞧沈嫣如今在陸家過的日子,她不想自己親生姑娘也落到那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