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個提示。”
“嗯……那就是。”
晏希禾弱弱地伸出手扣下大拇指,比出一個“四”的模樣,讓常鈞分外驚愕:“四十多次?”
“……”
不是呢。
“四百多次?”
“……嗯。”
“四百多次。”
重複了一遍這個正確答案,常鈞還在呆愣的時候就感覺到晏希禾威脅一樣抓住了他的校服領帶,拖著往前走到電車站台邊才放開。
“不許喊我老太婆!!”
不,他也沒想要這麼喊。
看晏希禾張牙舞爪般的威脅模樣,常鈞直到小火車入站才挪開視線,等到小火車停穩以後緩緩開口:“辛苦了。”
“……”
“我隻是,抱歉,隻是難以想象。”
四百多次,循環往複的高二,一年又一年送走的男女主角……
“你不想忘記這些,我可以理解。”
“但是有不少事情我也忘記了。”
晏希禾低頭笑了笑,她好像是第一次提到這個過去,言語裡也多了點僵硬:“你要問我印象最深的男女主,我也很難告訴你是誰。”
“沒關係,我也並不會想問這個。”
“那你想問我什麼?”
常鈞覺得你會不會厭煩難受這類問題,好像也沒有什麼再詢問的必要。他也不需要再問她為什麼會知道流星雨的力量,隨著這個數字的出現,好像很多東西都沒有了意義。
“你……”
“嗯?”
“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是怎麼做到在這麼一天天的重複裡,依舊保持那個叫做“晏希禾”的自我?
“唔,這個應該也挺簡單的吧。”
“簡單?”
“因為在學校裡很有意思。”
學校裡的一切都很好玩,每天都有新事情發生。每個月都有活動,雖然出門去的都是一樣的地方,但和不同的人一起去,也會有不同的感想。
食堂的菜很好吃,爸爸媽媽都很愛她——
在晏希禾看來,重複不斷的高二與其說是折磨,還不如說是獨屬於她一個人的永無鄉。
“一開始溫蒂還會穿上她那件的罩袍,但是第三年彼得沒有來。”
輕快的聲音說著那個故事的結局,循環了四百多次,對這個校園了若指掌的少女用手撐著下巴,語氣很是輕鬆愉快:“等到第四年,她開始穿不進那件罩袍,就做了一件新的。但是彼得在接下來,卻連著五年都沒有來。”
她每一次都會再看一眼曾經的床頭故事,注視著書中的角色,開始思考到底哪個才是自己。
“等到她再度穿上那件罩袍,看到了在窗口對她招手的少年。”
《彼得·潘》的故事常鈞也有看過,但印象遠沒有晏希禾來得深刻。聽到他的接話晏希禾笑了笑,主動把後續說完:“她哭著對彼得說,彼得,我已經長大了,我結婚了,我還有了個女兒。”
溫蒂的女兒在旁邊咯咯笑著,對她的媽媽說不用擔心,然後跟著彼得從窗口飛向了永無鄉。她站在窗口看著那越來越小的身影笑得很開心,但很快又用手捂住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當彼得也挺好玩。”
“……”
那你想要長大麼?彼得潘不想長大,晏希禾你是想要長大的。
聽著火車在軌道上運行的聲音,常鈞安靜地坐在那裡等待到站的又一次鳴笛。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又不覺得這種沉默會讓人尷尬。
“總之,我這麼多年下來,都覺得沒問題。”
“是麼。”
“還不如說你讓我看看眼鏡下麵的你,我會更開心一點。”
等到火車停穩後晏希禾從座位上站起,哼著不知道哪裡聽來的旋律示意:“走了走了,回教室寫作業去。”
“你不是最討厭寫作業麼?”
“現在不討厭了。”
好像在這一瞬間自己很多無謂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有人會聽自己說話,明白自己的麵對的東西,有同一戰線的人站在自己身邊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很開心。”
對上晏希禾帶著笑意的眼睛常鈞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後跟在了她的身後,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輕咳:“那既然這樣。”
“什麼?”
“你有沒有考慮過在這段時間裡研究一下光刻機?”
“……”
“……”
滾呐,把我那些情緒都還回來啊,常鈞你這個可惡的特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