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老奴這就去,老奴這就去。”
受驚過度的寧城被眼神一掃才猛然回神。
細看的話,寧妨五官沒什麼改變,隻是整個人的氣質不同才讓他猶豫半晌。
詫異散去後,寧城心裡突然又湧上股心酸。
瘦下來的寧妨雖說年輕了不少,卻不知這個把月因病吃了多少苦頭。
寧妨:“……”
目送邊走邊抹淚的寧城走遠,寧妨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躲了一個多月,為得就是怕驚到府上其他人,洗精伐髓後身體排出汙穢,人當然會跟著變瘦和年輕。
不過寧妨沒想到的是,這具身體瘦下來後,竟然真和前世的自己有七分像。
“祖父——嗚嗚,祖父——”
拖長的哭腔老遠傳了過來,寧文熙抱著那條褪色的小木頭蛇一路飛奔而來。
身後追著個同樣臉上淚痕未乾的寧文睿。
“……”
哭聲一頓,兄弟二人齊齊因為麵前的情況愣在了門口。
“還不快來。”寧妨走到桌前坐下,溫聲招呼兩人。
“你是祖父?”寧文熙小聲問,耳朵聽到的聲音是祖父,可眼睛看到的不是,這讓他小腦袋裡一時混亂無比。
“你看這是什麼?”
寧妨抬手指了指耳邊那條醜陋的傷疤,雙下巴的消失使傷疤看上去更加猙獰了幾分。
但親手摸過的寧文熙記憶很深刻,剛一看到那條疤懷疑立刻放下,眉眼彎彎地撲進了寧妨懷裡。
“祖父——”
“熙兒莫哭,祖父身體已無礙,下午就可帶你們出門玩耍。”寧妨溫聲安撫。
孩子手中緊握的木頭蛇臟成了灰色,蛇頭甚至都包漿了,想必是日日被寧文熙撫摸所致。
寧妨把寧文熙抱上膝頭坐好,右手嫌棄地將小蛇放到桌上。
“睿兒也來坐。”
“祖父受苦了。”
寧文睿老實坐下,麵上立刻又多了兩條淚痕,顯然是和寧城想到了一塊去。
“莫哭莫哭,祖父這樣子英俊許多,我可歡喜呢。”
寧妨故意逗兩個苦著臉的孩子,說這話時麵上神情要多嘚瑟有多嘚瑟,甚至還彎起手臂展示了下鬆垮垮的肌肉。
“祖父,我還想吃餛飩。”
眼見寧妨身體真的恢複如初,寧文熙小嘴立刻饞了起來,晃悠著小短腿讓寧妨帶他去吃餛飩。
“祖父下午帶你們去個地方,若是表現好的話就能吃餛飩。”
寧妨伸手捏捏寧文熙胖乎乎的臉頰,而後抬頭看向寧文睿,見他臉上仍舊掛著兩泡淚水,乾脆用袖口幫他擦了乾淨。
“不行不行,我們答應了小蛇願望成功要還願的。”
想要點頭的寧文睿突然連連擺手,與寧文熙齊齊看向桌上那條看不出顏色的小蛇。
“什麼小蛇?”寧妨疑惑。
“兩位少爺向這條木頭蛇許願,隻要侯爺您身體恢複,就給蛇鍍層金……”寧城哭笑不得地解釋。
這事整個侯府上下誰人不知,兩位少爺帶著木頭蛇到世安院門外念叨,兩人邊念還邊摸蛇腦袋。
一個月來風雨無阻,日日必到。
後來更是許諾要給木頭蛇鍍層金身,隻要願望成真就立刻來還願。
寧妨:“……”
望著那條腦袋岑亮的木頭蛇,寧妨甚至想象了一番金蛇的樣子。
“你們從何處學得的鍍金身一事?”
“大舅母。”寧文熙不明所以,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我們隨外祖母去鎏金寺廟燒香還願,聽大舅母和主持方丈所說,說是願望成真要還願。”
兩人都聽了個一知半解,但是要鍍金身還願這幾個字卻印在了腦子裡。
既然如此,寧妨當然沒有阻擋孩子們孝心的道理,將鍍金之事交給寧城後隨口多了句。
“你們大舅母許了何願,為何還要帶你們同去還願?”
“我也不知。”寧文睿搖頭。
他與二弟被外祖母帶上山隻朝佛祖磕了幾個頭,然後就被帶下山了,從頭到尾都來去匆匆。
“我知道我知道。”
這可正好說到了寧文熙知曉的事,他努力伸著小胖手要插話,得了寧妨點頭後才興奮開口。
“……”
可孩子稚嫩童音所說出來的話卻讓屋內氣氛逐漸凝重起來。
低頭望了眼因興奮語速極快的寧文熙,寧妨抬起右手輕輕摸了摸木頭蛇的尾巴,忽地輕笑出聲。
好一個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