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兩!”寧於硯挑眉,躍躍欲試的手又伸了出來。
“銀子抵消你的欠債,剩下充作公庫。”
借據最終被冷酷的一隻手抽走,而兩兄弟隻能眼睜睜看著寧妨將借據疊好塞進了袖口裡。
寧於墨:“……”
他辛辛苦苦半天,到頭來竟然連一錢銀子都沒見著影子。
“父親,兒子近日與好友相約去邵先樓品酒,您看……”
銀票寧於墨是沒膽量要回來,隻得厚著臉皮要點碎銀子花銷,與好友麵前丟臉相比,對父親的恐懼瞬間被比下去了不少。
邊說還邊靠近寧妨,諂媚地幫他捶起了腿。
“兒子要得不多,就一百兩……五十五十兩?”
寧妨神情微動,寧於墨馬上見風轉舵,要錢的數目接連下降,最後垂頭喪氣地表示還是待在府內喝茶算了。
“孫氏不是私下送了銀子給你,為何拒絕?”寧妨突然問。
“兒子怎能花夫人的嫁妝銀,說出去不得笑死人。”寧於墨不屑地擺手,仿佛方才死皮賴臉問寧妨要錢就理所應當似的。
“……”
“近日府中會邀兩位先生進府你們可知?”寧妨再問。
“寧城叔說過。”寧於硯連忙回道,隻要不提借錢的事,他態度一下子就積極起來。
“是該給文睿兩兄弟好好請個先生教授才是,兒子雙手讚同。”寧於墨跟著回。
兩兄弟回完話後,寧妨就沒再繼續開口,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葫蘆口,時不時掃過兩個兒子沉思的臉。
今日一行,收獲頗豐。
南延國動蕩之日不遠。
盛世之中的南陽侯府眾人嘲笑,亂世來臨時卻會成為最先被爭奪的對象,若是無法取得其鼎力支持,乾脆除去以免被對方得到。
南陽侯府就是這樣的存在。
當年名動全國的[隨水先生]寧江塵,一手觀星之術神乎其神。
南延國十三年,他推算到了第二年暴雨不斷使得江水倒灌而引發洪災,先帝不惜勞民傷財派出上萬人提前半年就修好了防洪堤壩。
第二年南江流域果然連下兩個月暴雨,洶湧江水將將漲到了新建的堤壩邊緣戛然而停。
這場百年難遇的洪水使得周遭幾個國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災害,最嚴重的南江下遊一小國甚至全國被淹受災幾乎滅國。
在他國為了災後重建焦頭爛額時,南延國百二河山,一躍成了幾個國家中國力最為強盛的領頭羊。
就算寧江塵過世多年,寧家無後人繼承其衣缽,幾派人之間也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危險因素進入敵對陣營。
與其繼續守在漩渦中心等,寧妨決定帶著這一家老小先遠離將來的是非之地。
離開前……
想到這,寧妨回頭又瞟了兩眼寧於墨兄弟,緩緩闔上眼皮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離開前兩件大事。
一是要在杭之為麵前稍微顯露出點讓人忌憚的本事,既能保證眼下侯府一眾安全,也能間接表明立場。
南陽侯府選擇了杭之為這條名不正言不順的“小船”。
二就是要好好練練這幾個小毛病不少的兒子。
千辛萬苦請來的師傅,慢慢體會吧!
***
深冬漸至。
光禿禿的樹乾上隻剩下最後幾片葉子還倔強地不肯落下,下了一夜的霜雪在青石板路上凝結成了層白色。
小廝們攏著袖口小心翼翼穿梭在院落之中,稍不留神就會滑出老遠摔得坐地不起。
可摔了的人一點沒覺得惱怒,嘻嘻哈哈地爬起來繼續趕路。
往年冬季本是仆人們最難熬的日子,就算穿了無數層粗布麻衣,仍難以抵抗徹骨寒冷的侵襲。
可今年大家夥在秋日就領到了厚重的棉衣和棉鞋。
前幾日第一場大雪後,所有人還領到了粗炭與兔毛大氅,這待遇恐怕比皇宮內的宮女們都強。
寧妨走出後院重掌侯府之後,侯府內到處煥然一新。
原本府內的五百多仆人遣散大半,留下兩百多個勤快老實的維持侯府運轉。
各房小廚房全部取消,幾房人每日都在前廳用飯。
且……過時不候!
世安院與之相鄰的三個院子都被打通,建造成巨大的練武場,府內侍衛與主子們都在裡訓練。
沒有令牌,外人不得入內。
不過就算隔得老遠,院裡的慘叫聲依舊不可阻擋地傳到了後院之中。
特彆是下人們非常懼怕的幾位老爺。
是每日慘叫中最常出現的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