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寧侯爺您這是……”
張鈺突覺不妙,突然出現的侍衛隊剛一圍攏他就不由繃緊了身子,這些人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並不是普通院丁。
“春翠。”
寧妨突然朝屋子裡喊了聲,然後擺手讓寧雷去找紙筆,他自己則是往後退了兩步,站到產房門口。
屋內有女子哭聲傳來,斷斷續續地如同獨自呢喃。
張暘光眼中含淚,猛然深情地喊了句:“夫人”人竟然直直朝門口衝來,讓外人看了反倒以為寧妨在棒打鴛鴦。
他惺惺作態,寧妨也不怒,在人身子擦過時抬手拍了拍。
“那我倒是要好好聽聽,你這個好女婿要如何狡辯。”
說完,手往前輕輕一推,張暘光連退幾步,最後在小廝攙扶下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春翠來說說我南陽侯府的大小姐在張侍郎府都過得何等神仙日子?若是膽敢撒謊讓張二少爺拆穿,本侯可要重重罰你。”
“……”
此話一出,包括寧家眾人都跟著糊塗了起來,讓張暘光有機會反駁春翠的話,這不是明擺著給了他狡辯機會。
院中之人恐怕隻有親眼見識過寧妨手段的春翠與寧於泓對此深信不疑。
“張府……哼!”
有了撐腰的人,春翠回起話來膽子瞬間大了許多,斜眼狠狠瞪了張暘光兩眼後才繼續開口道:“這張府就是個披著人皮的豺狼窩。”
寧靈芝嫁入張家五年有餘,除最初半年與張暘光還算恩愛,下半年寧妨身受重傷的消息傳回寧江郡,這張家內院的風向眼瞧著就變了。
但好歹那時張暘光還有幾分顧忌,她們主仆的日子還算勉強過得去。
南陽侯侯府退出朝堂手中權利儘失,寧妨又躲入後院不問世事,侯府沒個管事人,四位登不上台麵的老爺攪得侯府烏煙瘴氣。
張府老夫人突然以寧靈芝嫁進府中大半年都沒能懷孕為由頭,非要給張暘光納妾。
得到通知的當天,妾就已被頂小轎子抬進了大門,從頭到尾寧靈芝這個正牌夫人都沒能說上一句話。
納妾納了也就罷了,可這妾室囂張跋扈,欺負寧靈芝性子軟綿,完全不將夫人放在眼裡,大房夫人也處處幫著小妾。
後來她們主仆幾人才得知,這小妾竟然是大夫人柳氏的表妹,與張暘光婚前就勾搭在了一起。
公婆對二房之事充耳不聞,夫君寵妾滅妻,連二房下人都狗仗人勢地欺辱到了她們頭上。
偏偏寧靈芝當初出嫁前指天發誓絕不會後悔,不管在張府受到何種磋磨,也不準春翠向侯府告狀。
她們越忍讓,張府上下就越是欺人太甚。
寧靈芝身為正妻活得還不如妾,張暘光在小妾挑唆下,將人趕到了姨娘住的小院,後來更是打起了她嫁妝主意。
寧靈芝性子雖軟弱,卻不是愚笨之人,一看到張暘光的反常後就差春翠將豐厚嫁妝全變賣換成現銀,大部分送回侯府小半部分存在錢莊以防萬一。
張暘光舔著臉在偏院裡說了幾天甜言蜜語竟然一無所獲,轉而帶人硬闖了寧靈芝的嫁妝私庫。
隻剩些空嫁妝箱子的庫房徹底惹怒張暘光,一怒之下將人趕到了下人們住的小院。
也正是由於張暘光的這一作為,讓榮姨娘與大夫人不削再搭理落到塵埃裡的寧靈芝。
等她懷孕的消息在府中傳開後,老夫人已明令禁止不準府中其他人有任何小動作。
張家曆來人丁單薄,到了張暘光這一輩,大房有了兩個女兒都沒能生下個兒子,寧靈芝萬一生下兒子可就是張家長孫。
隻是張暘光的和善沒能持續幾日,榮姨娘也在幾日後傳出懷孕的消息。
“那榮姨娘三天兩頭就故意到大小姐麵前挑釁,送來的茶點衣料都沾著滑胎的藥粉,若是知曉小姐沒吃下那些茶點,咱們院裡連飯都不給送。”
春翠挑釁地望著張暘光,她就等著看這位要怎麼反駁,那些有毒衣料她現在還留著,隨時都可拿出來作證。
誰成想,張暘光皺了皺眉,竟吐出句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話:“我知曉榮姨娘送去的吃食衣料都有毒,她那丫鬟花銀子收買廚房的婆子,我怎會不知?”
說完,他好似還沒覺著有何不對之處,一臉情真意切地看向寧妨:“我敢發誓我說得都是真話。”
“好!那你既知曉,為何不阻止?”寧妨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張鈺,意味深長地問道。
“要生兒子有得是機會,若是被寧氏的兒子坐上長孫之位,誰知道他會不不會幫寧氏報仇。”張暘光信誓旦旦地回道。
“暘光!休要胡說八道。”張鈺臉色大變,上前扯了把張暘光的袖子。
可麵前之人好似完全沒看見張鈺的警告之意,一把甩開他手後突然轉身麵朝滿院之人。
“我張暘光所說絕對屬實,若是有半點謊話願遭天打雷劈。何止是我不願意寧氏平安誕下孩子,父親您還不是如此?”
“張暘光,休要胡言。”張鈺高聲嗬斥。
“我沒胡說,您不是早跟大嫂商量好了萬全之策?若是寧氏能平安生下孩子,你們就將孩子換成女孩,你以為我不知榮姨娘肚裡孩子是大哥的?”
“哈哈——可惜你不知道,大嫂早將此事告知了我,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大哥給我戴綠帽子,我就讓大房長子換成我的種。”
張暘光一番話說得幾乎是用喊的,如此高昂的聲音在這寂靜雪夜裡顯得尤其震耳欲聾。
恰巧這院子地處張府角落,隔壁就是另一戶人家的院牆,沒多會寧妨就注意到隔壁院牆上多了好幾個頂著風雪看熱鬨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