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自知曉江家還參與人口買賣後,許福深知自己這頂烏紗帽更加岌岌可危,於是寧妨輕易拋出個餌,他就得立馬抓住,且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聽聞許知府在城外有大片地,那莊子也不少吧?”
徐福此人。花費數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入仕,當官後卻極其喜好商賈之事,滿口黃白之物,高官顯爵反倒不在他之誌。
因此朝中文臣拉幫結派,獨許福堂堂一個狀元郎出身被排除在外,十幾年了還在地方郡城打轉,這元陽郡知府應該是他離朝廷最近的時候。
因此這位知府也有個“愛金大人”的稱呼。
不過寧妨覺著許福倒是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暗地裡卻為了金銀喪儘天良的官員們高尚不少。
例如楊文楠之流不正是如此……嘴裡喊著蒼生社稷,手裡卻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許福不是絕對的清廉,但也不會草菅人命。
“有六個大大小小的莊子,侯爺您……”許福轉著眼珠,有些狐疑地望著寧妨側臉。
“本侯對你的莊子沒興趣。”寧妨抬手打斷這位腦中起來的小心思,手指繼續在那塊銅牌上摩挲:“我將女子們轉移到你莊子上,丞相查起就說從江家村直接轉移到了許知府莊子上,這不就可以脫去你不報之罪?”
“甚好!”許福眼前一亮,雙手興奮地搓著,腦中甚至已構思出了能圓過去的說辭。
不過想著想著,又覺著有些怪異,偷偷瞄了眼繼續喝茶的寧妨又看看自己手,再看看閒適的人,許福腦中突然一驚。
“侯爺若是喜歡,那幾個莊子完事後就送給侯爺如何?您沒興趣,可下官得知恩圖報不是!”
說完這句,許福才覺得心裡踏實,就要有所圖這樣交易起來才更加放心。
要不人堂堂侯爺為何要冒著風險無緣無故幫你。
“許知府可知家父是誰?”寧妨笑盈盈地放下茶盞,轉頭看向屋外突然喧鬨起來的街道,說完便起身走到了窗前。
“隨水先生。”許福給侍從們打著手勢,喊人進來收拾桌下的汙穢,而自己也跟著挪到了窗邊。
“那你肯定不知,家父留給本侯的財寶,幾輩子都花不完。”寧妨輕笑。
留了多少財寶許福不知,可寧妨時不時拿出來的稀奇之物他可有所耳聞。
聽聞暖石在坊間價格已炒到了百兩黃金拇指大的一顆,且有價無市,他有心想買兩顆給家中老母,可沒門道再多錢也無用。
寧妨這話真是點醒了他,比起錢財,小小一個知府哪能跟南陽侯府相比。
“那侯爺為何要幫我?”許福思慮良久,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所惑,不問出來,他老覺著不踏實。而寧妨指了指窗外,淡淡笑道:“你瞧。”
巨大的仙桃燈籠從街道那頭被緩緩推著向前移動,璀璨燈光照得街道兩旁宛若白晝,當然也能清晰照亮百姓們臉上的笑容。
許福探出腦袋看了一圈,最後隻是悻悻收回了目光,明顯不懂寧妨所指何意。
“能讓百姓們放心笑出來的官,就值得我幫一把。”寧妨笑得坦然,閃過眸光漸漸映出團金色光芒。
“……”
不論杭之為還是許福,算不上好人,卻能勉強算得上個好官。
所以寧妨願意拉他一把,誰知道換了個人來後,以後還能不能看到燈會舉辦。
“……”
兩人靜靜看著燈籠從樓下推過,車上人揚手撒出許多糖塊,引得孩子們一路追著燈籠跑動,歡笑聲飛揚而起。
許福默。他做事講究無愧於心,愛財這性子是一輩子改不掉了,但從未搜刮過民脂民膏,更從未將政事作為斂財工具。
這話說出去根本沒多少人相信,就算是衙門的同僚不也笑話他是個貪官。
但眼前這位並不相熟的侯爺,卻說他勉強算得上個好官。
一個……好官。
望著望著,突然有股酸澀從喉嚨一直湧上,許福揉了揉酸痛的鼻子,轉身朝寧妨鄭重行了個謝師禮。
雙手交疊,齊齊舉過頭頂,用這個姿勢維持了好半晌,他才啞著嗓子沉沉道:“下官謹記侯爺教誨。”
“日後本侯還要在城中開幾間鋪子,就勞你多照看照看。”
寧妨伸手把人扶起,轉身讓兩個孩子將窗子關上。
無數燈籠所飄散出的煙火氣,聞久了讓人嗓子發乾,且嘈雜聲加大,根本不適合細談。
兩人剛商議了幾句,雅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打開門一看。
真有商戶壯著膽子來找寧妨敬酒,寧妨和顏悅色地應下,門外馬上又湧進來大批人馬,紛紛舉著酒杯湊上來。
詳談是沒機會了,寧妨乾脆抓了這個機會將帶來的寒烏葉取出來供大家品嘗。
隨後還有什麼百香丸,凝香露,就連傳得沸沸揚揚的極寒玉也親自讓大家都上手摸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