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一更+二更+三更...)(1 / 2)

051:

第二天到片場, 鬱唯一剛在監視器後坐下,陶晉就過來了。

他一臉誠懇道:“鬱導,實在不好意思, 昨兒那麼晚打擾到您了。”

陶晉長了一張奶油小生的臉,年齡是一眾主要演員中最大的,演起少年來卻毫不違和,又是偶像團隊出道, 有一副好嗓子, 台詞功底不錯, 對他的專業能力, 鬱唯一還是比較滿意的。

她笑了笑。

她身後的小慧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小周則是緊緊盯著他——他可是答應季老師要好好照顧唯一姐的——小慧已經和他吐槽了姓陶的半夜敲導演門要“講戲”的事。

見鬱唯一沒有露出不悅, 陶晉心下一鬆, 趕緊拿出劇本請教, 表現出他昨晚是真的想請教而不是有其他心思。

“把他們都叫過來, 這場戲不止你一個人。”

陶晉老老實實去叫人了。

許安安似乎沒睡好,眼下兩團青黑,她突然出聲:“陶老師, 以後如果我們要提前對戲的話,可以請你不要找晚上的時間嗎?昨晚十一點半你來找我對戲,我知道這是正事,不該拒絕, 可我不想再讓楊老師誤會了。”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 卻強忍著, 然後淚眼朦朧地看了眼身旁的唐亦。

“昨晚陶老師來敲安安的門, 我在安安房間和她對戲。”唐亦低聲說著,為許安安的話提供了證明。

陶晉當場僵在原地, 表情慘不忍睹。

他去找許安安,是確認許安安好上手——否則當初他晚上邀請對戲,許安安不會同意,她不就有這個意思在裡麵嗎,大家心知肚明。

哪像唐亦和江尋薇從一開始直接拒絕。

之前許安安被楊雨菲打了一巴掌,受了委屈,對他態度冷淡了,但趁楊雨菲不在好好哄一哄,他相信事情會如自己所願那樣發展,結果去敲門發現許安安和唐亦一起,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隻能放棄。

更沒想到的是,許安安此時此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接說出這件事。

明明前幾天就因為對戲的事情,害得許安安被楊雨菲打了一巴掌,劇組內部八卦人員沒少說許安安壞話,一個新人不老實想要勾引陶晉之類,畢竟陶晉形象不錯、有些人緣。

現在許安安當眾提起陶晉晚上十一點半這種敏感時間去找她對戲,又有唐亦作證,不管陶晉是不是真的隻是想對戲,他都沒有為許安安考慮過。

何況大家都是圈子裡的人,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看出了陶晉真正的心思。

一時之間,投向許安安的目光充滿同情。

原來之前真的是誤會。

明明什麼都沒做,是陶晉不老實,還導致她被楊雨菲白白打了一巴掌。

許安安感受到了這些人的變化,嘴角隱隱上揚。

她料到楊雨菲請假不在,陶晉會來找她,於是邀請唐亦來她房間對戲,就是為了讓唐亦給她作證。

事實證明她猜得不錯,陶晉果然來敲門了。

至於為什麼找唐亦作證,而不是找江尋薇,一是自進組後,江尋薇迅速和眾人打成一片,工作人員對她讚不絕口,卻幾乎完全不搭理許安安和唐亦,許安安當然知道原因,除了嫉妒還能是什麼?

二是一旦替她作證,等同於得罪陶晉,嫉妒自己的江尋薇怎麼可能答應?

隻有唐亦。

身為女主角的唐亦,在一眾主要演員裡存在感最低,除拍戲之外,她不和其他人交流,休息時眾人打打鬨鬨,她要麼獨自縮在角落看劇本背台詞醞釀情緒,要麼就默默跟在鬱唯一身邊。

每次正式開拍,她幾乎不需要入戲,眼力比較強的,能看出她根本不是在演“夏暖”,她整個人就是夏暖。

許安安知道這樣的人,隻要給予一些善意,就能收獲對方多倍的好感。

果然,她隻需要主動接近唐亦,沒過多久唐亦和她的關係就近了不少,邀請她來自己房間是順理成章的事,再向唐亦訴說陶晉騷擾她的苦惱,然後唐亦親眼見到陶晉半夜來敲她的門,自然而然就會幫她了。

一切都很順利。

許安安很清楚,這次是徹底得罪了陶晉,可自己背後有季霄哥哥有整個季家,怕什麼?

而她知道唐亦沒有任何背景,純粹運氣好被鬱唯一選中女主角,陶晉好歹是圈子裡的前輩,有些人脈,對付唐亦輕而易舉。

這一招既證明了許安安的清白,又讓陶晉大掃顏麵,以後他再不敢來騷擾她,順勢利用唐亦吸引陶晉的仇恨值,一舉三得。

不得不說,挺漂亮的。

慘還是唐亦慘。

對唐亦來說,她隻是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即使知道會得罪陶晉這種前輩。

她坦然麵對陶晉快速瞥過來的蘊含陰沉怒火的目光,自己需要做的是不辜負唯一姐的期望,其他的一率不想。

江尋薇事不關己地捧著劇本,陸笛笙尷尬四顧,最後望向鬱唯一,暗暗祈禱導演不要因為這些事情生氣。

“……抱歉,是我著急了,忘了時間。”陶晉僵硬地扯了笑容,“以後我會注意的。”

“謝謝陶老師。”許安安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手有意無意撫向自己的臉,不名讓圍觀的工作人員記起她被楊雨菲打的那個畫麵,心中唏噓。

陶晉好歹也在圈裡混了幾年,初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下不來台,現在冷靜下來,他不好意思地解釋著:“怪我一心想著戲,昨晚先去找鬱導,想請她幫忙講一講,但鬱導睡著了,擔心拖累今天的進程,就想找你先對一對,今天我們倆的戲挺重的。”

“也是我鑽牛角尖了,不僅打擾到鬱導,還打擾了你。”

他倒是聰明,直接把自己去找鬱唯一的事也拿出來——

我先是去找的鬱導,然後再去找許安安,隻是為了戲,問心無愧。

如果我有什麼鬼心思,何必這樣坦然地說出來。

“都說完了嗎?”鬱唯一掩嘴打了個嗬欠。

待眾人望過來,她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沒其他事的話,可以聽我說了吧?”

她聲音雖然溫和,但任誰也能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悅,眾人心中一凜,現場氣氛陡然凝結,工作人員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大家都很喜歡鬱唯一,覺得她脾氣好,待人溫和,一點架子都沒有,副導演有時候急起來都會吼兩聲,鬱唯一不會,她非常耐心,哪位演員一直進不了狀態,她會慢慢跟對方說,讓對方放鬆。

低溫天氣拍戲,無論演員還是工作人員都不容易,她會讓人準備熱水袋、熱茶,還特意建了個“食堂”,後廚人員會各大菜係,換著花樣給眾人準備豐富夥食。

工作人員不止一次表示,他們從業這麼久,不是沒待過豪華劇組,卻是第一次在工作中感覺到舒服而不是煎熬的。

按理女導演脾氣太好、人又太年輕的話,鎮不住男多女少的這群人,然而上次片場出現意外——

天冷,現場幾乎每個插排都被電線插滿,其中一個大概是短路,忽然燒了起來,事情發生太快,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鬱唯一憑經驗看出插排要炸,千均一發之際將自己的外套蓋上去,插排炸開,外套燒壞了,炸開的碎片全被外套裹住,沒人受傷。

如果不是她動作快,離的近人肯定會被碎片傷到。

關鍵她蓋衣服的行為危險性極高,但凡她動作慢點,或者那個插排炸得速度快一些,首當其衝的就是她。

這件事之後,所有人對鬱唯一有了另一層認知。

因此這會兒她表現出的不悅,瞬間讓所有人感覺到了壓力。

“我不乾涉大家的私生活,但希望大家都把心思放在戲上麵,咱們順順利利地拍,高高興興地過年。”鬱唯一點點頭,“唐亦,你的那支獨舞排好了嗎?”

被點名的唐亦搖頭,羞愧道:“……還沒有。”

“不急。”鬱唯一柔聲道,“不過有困難的話,記得去找舞蹈老師交流,獨自一個人悶著解決不了問題。”

唐亦輕輕“嗯”了一聲,在心中下定決心,今天一下要把舞練出來。

大概是擔心她的“不悅”升級,上午這場幾人間衝突很強的大戲拍得很順利,沒人拖後腿,一遍就過了。

中午陶晉給劇組每人買了熱奶茶和小蛋糕,倒是挺會籠絡人心。

下午有一場唐亦和陶晉的對手戲。

每天拍的戲並非按照劇本順序來,他們這段戲是作為林靜風好友的陳瑞得知,林靜風和夏暖去往高考的路上出車禍,林靜風全方位護住夏暖,夏暖沒事,然而夏暖沒有等救護車來就跑去高考,把林靜風扔在了車禍現場。

林靜風經過搶救,人雖活著,卻不知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陳瑞不知道這是林靜風昏迷前拚命要求的,他為林靜風不值。於是在醫院,憤怒的他將夏暖推下了樓梯,不準她去看林靜風。

唐亦瘦小,道具老師給她準備了些護住關節的小護具,專業老師教她怎麼滾下去才能最大程度保護自己。

“鬱導,等會兒真推嗎?我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傷到小唐。”陶晉皺眉道。

鬱唯一還沒說話,已經準備好的唐亦搖頭,此時的她儼然是夏暖了。

她的眉眼間籠罩著暗沉的陰翳,臉色蒼白,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流離於世界之外,她啞著聲音說:“沒問題的。”

“好吧。”陶晉點頭。

正式開始。

鏡頭裡憤怒的“陳瑞”失去理智般重重推向“夏暖”,“夏暖”沿著樓梯一路下滾,頭重重磕在牆麵,她掙紮著站起來,沉默抬頭,那裡已經沒了“陳瑞”的身影。

她的手指無意識痙攣,然後一步一步,繼續走向台階。

……

“過。”

唐亦聽到了鬱唯一的聲音,但她依舊沒有出戲,隻覺心裡空蕩蕩的,她帶著林靜風泣血的期望,一路跑進考場。

他在血泊裡笑著求她:

“我不會有事的,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阿暖,把我的那份一起考完好不好?”

……

馬上就要見到他了,可以告訴他,林靜風,我考完了,發揮得很好,一定能考上B大。

“唐亦。”

身體被搖晃,唐亦倏地回神,看到了熟悉的臉,聽到鬱唯一好像召喚小狗狗的聲音:“林靜風過來。”

陸笛笙活蹦亂跳地蹦過來,衝唐亦揮手:“我活得好好的,沒死呢。”

“……”

唐亦冰冷的四肢開始回暖,她終於脫離了情緒。

而一脫離,疼痛從身上傳來,雖然關節有護具,但拍的是夏天,衣服薄,一路滾下去,難免有擦傷,尤其額角抽疼得厲害。

撩開劉海,那裡已經腫起一個大包,皮下沁出血點,如蛛網般蔓延。

陶晉一臉自責地過來安慰,唐亦忙表示沒關係,鬱唯一讓陸笛笙給唐亦塗藥,唐亦想拒絕,她沒那麼嬌氣,陸笛笙接收到鬱唯一丟過來的訊號,直接把人按在了椅子上。

“雖然我挺欣慰你這次出戲出得這麼快,但能不能稍稍尊重一下你深愛的林靜風?戲裡戲外你簡直就是兩個人喂。”陸笛笙很是無語。

他和唐亦拍戲時,每次都是被她帶入情緒,一看到唐亦,他會覺得自己就是林靜風,然而唐亦一旦脫戲,給他的感覺就是他倆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怪不是滋味的。

唐亦沒說話。

“可能有點疼,忍著點。”陸笛笙頭疼地看她的傷,“剛剛你倒在地上不動的時候嚇了唯一姐一跳,她差點喊哢,好在你動了,不然哢了的話,你還得重摔一次。”

唐亦依舊沒說話。

“還有過了之後,你的狀態也讓唯一姐擔心,怕你陷太深。”陸笛笙說,“不過有一說一,你表現得非常好,我開始期待咱倆出車禍那段戲了。”

唐亦不知道說什麼,隻好“嗯”了一聲來回答他。

陸笛笙對著她頭頂的包,一時難以下手,他忽然想到什麼,皺了下眉,遲疑著,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說。

過了會兒,還是沒忍住:“你乾嘛替許安安說話?平白得罪陶晉。”

唐亦說:“我說的是事實。”

他無語,又問:“你和許安安的關係很好?”

唐亦猶豫了下,點頭。

她在學校沒有朋友,獨來獨往,來到劇組,許安安主動找她說話,一起化妝一起吃飯一起洗手間一起交流對戲。

她不太習慣,但不可否認,她並不排斥這種親密。

陸笛笙肉眼可見地煩躁起來,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那什麼……先聲明,不是我挑撥離間,信不信在你,我看到許安安把你給她的東西扔到了垃圾桶。”

還不止一次。這句他沒說。

還有一句他沒說,總覺得陶晉剛才推她很用力,有故意的成分——畢竟上午唐亦作證,算是得罪了陶晉。

不過這個沒有證據,不能亂說。

“你彆蠢乎乎的。”最後,他用這句話結束,覺得自己身為“林靜風”,應該叮囑一下“夏暖”。

唐亦沉默了會兒,說:“謝謝。”

*

“鬱導,您找我?”

陶晉沒想到鬱唯一單獨找自己去她的休息室。

他有點興奮,忍不住胡思亂想,難道因為昨晚太晚,她怕落人口實,所以……

“陶老師。”

“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好吧。”鬱唯一示意,“坐。”

陶晉在她對麵的凳子坐下,然後才發現,她的兩個助理都在。

“今天你表現得很不錯。”

陶晉隱有自得。

“我記得你是男團出身。”

“是的。”

“我看過你的戲,實說話,從男團轉型到演員,並非科班生的你在演戲方麵挺有天賦的,很優秀。”

陶晉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卻努力謙虛著。

“不過……”鬱唯一話鋒一轉,“你身為圈中前輩,欺負一個比自己小的新人,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陶晉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心下電轉,他皺眉道:“導演,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應該很清楚。”

“我不清楚!”陶晉抬高聲音,“什麼欺負?我按照劇本所說推的唐亦,我也問過你要不要真推,你答應了,唐亦也答應了,從樓梯上滾下去受傷很正常,我也道歉了,難道這也要歸成是我欺負她?!”

“我有說是這件事嗎?”麵對他一句高過一句的聲音,鬱唯一淡淡道。

陶晉頓時卡殼,頓了兩秒,怒道:“鬱導,你不能因為你是導演,就可以隨便汙蔑演員!”

“我隨便說說而已。”鬱唯一微微一笑,“不用這麼激動。”

陶晉:“……”

他瞪著鬱唯一,覺得她是不是有病。

“抱歉啊,誤會你了。”

“……”陶晉茫然了。

她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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