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確實聽清了,卻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宋航,說喜歡她?這話太難理解,她第一直覺是自己聽錯了
女生大睜著雙眼,想從對麵男生的臉上尋到一個否定答案,可結果注定是失望。宋航的表情那樣平靜,雙眸注視著她,仿佛正在等待一個結果。
她終於確信,結結巴巴道:“你…….我…是
女生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宋航忽然一笑,“怎麼嚇成這樣?我是表白,又不是恐嚇
他開了個玩笑,沈意轉身對著窗外,手抓著窗沿,借此平複心情
她對宋航的印象一直就是慵懶散漫、酷愛睡覺、一年四季都在冬眠的理科天才,頂多這學年加了個“原來私底下也會關心同學"的標簽,從來沒想過彆的。他一直是她羨慕仰望的人,可現在他卻說,他喜歡她。
沈意整顆心都亂得不像話,她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被男孩子突然表白,然後呢,她應該怎麼辦?
仔一會兒,她囁嚅:“我都不知道“我不告訴你,你怎麼知道?
“什、什麼時候?
“很久。
“很久是多久?”
氣氛忽然像是在做采訪,宋航沒有繼續回答,沈意腦中卻猛地閃過個念頭,“你來讀文科,不會是….因為我吧?”
宋航不語,表情卻是默認。
沈意真的震驚了。理科天才棄理從文,這個讓整個七中猜了兩年,連她都私下和楊粵音她們討論過的未解之謎,答案居然是這個?
因為她
可是,為什麼啊?"她茫然道,“我都不記得,我們高一的時候見過嗎?
見過,但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也記不清了。我現在要說的也不是那個。
他對她表白了,如果是從前,沈意也許還不能領會他的心情,但在肖讓之後,她怎麼還會不懂?
這種喜歡一個人的酸澀和忐忑,以及終於鼓起勇氣告訴她自己的心意,這一刻,大家想要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結果。
沈意絞著手指,心裡有歉疚,也有無奈,卻還是逼迫自己說:"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可是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說完就緊張地看他,然而宋航的表情並沒有絲毫意外,我知道。
“你知道?
“那你也知道那個人是…
答案不言而喻。
“我大概看出來了,卻總是不死心,一定要當麵確認一下。宋航自嘲一笑,之前沒說,因為不知道怎麼說,而今晚是擔心再不說,就沒有機會說了。”
沈意無
宋航:“是我說晚了嗎?
沈意低頭,片刻後搖了搖頭,“不是。我喜歡他,也隻喜歡他,彆人什麼時候來都沒有分彆。
宋航垂下視線,淡淡一笑,沒來晚就好。
他說:“你不用緊張,也不要有負擔,所有事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和你沒有關係。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在你高中的時候,除了肖讓,還有一個男生也喜歡你。更先喜歡你
他說著較勁的話,語氣卻很輕鬆,沈意忍不住笑了,“我會記得的。我會永遠記得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有個男生一直默默喜歡著我。很久。
宋航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沈意一呆。男生身材高大,將她環在懷中,他抱得那樣用力,似乎想要將借此傳達他的心情。沈意遲疑片刻,終是沒有推開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放心吧,你這麼厲害,等上了大學一定會遇到更好、更聰明的女孩子,我等著你從清華發來喜訊
她還替他展望起未來了,宋航有點想笑,卻忽然目光一凝慢慢鬆開了她。
沈意不明所以,順著宋航的目光回頭,卻見肖讓不知何時已經回來,端端站在正前方。
沈意僵住。
肖讓麵上沒有什麼表情,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男生手插兜,緩步走過來,朝沈意說:“回家?
沈意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隻能任他擺布。肖讓牽住她的手,連東西也沒回去拿,就這麼朝樓梯走去。
隻是在邁下第一級時忽然停住,背朝著他道:“你也早點走吧。當心學校鎖門,被關在這裡過夜。
身後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宋航的聲音,很平靜,就像他直以來的樣子。
“多謝提醒。
那兩個人離開了,宋航獨自站在窗邊,看著黑夜中安靜矗立的樹木,忽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沈意。
是高一上學期的期中考試,還沒分科,年級上按成績分了考場。他因為上一次月考是年級第一,很自然坐在了第一考場靠門第一個,身後也都是一班的同學。都是學霸,大家開考前都很輕鬆,男生們嘻嘻哈哈說著沒營養的話,直到有個女生走了進來。
她穿著校服、紮馬尾,很瘦,皮膚也很白,手裡捧了個紅色的筆記本,一邊走一邊專心地看著。
都臨考了還這麼用功,宋航瞥到她本子的內容,卻發現不是這一堂要考的語文,而是是物理錯題集。她看得眉頭微皺,像是有些想不明白,小小的嘴唇抿著,像花瓣。
他被自己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輕咳一聲彆開視線她卻抬頭觀察了一下周圍,在他左邊的位置坐下了。
因為考試,課桌都被拉開了,兩人中間就隔了一條過道,宋航很輕鬆就看到了桌子石上角貼著的考號和姓名
沈意。
他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因為當初考進七中的中考成績,他排全校第二,而她是第一。
原來她長這樣啊。
宋航想著,不過沈意進了高中後表現好像一般,這次既然坐自己旁邊,那就是上次月考排年級第九,應該是理科有些吃力吧。
哥們兒還在旁邊絮叨昨晩的足球賽,他忽然開口,“摩擦力
她驚訝抬頭,哥們兒也呆了,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宋航像沒注意到似的,繼續說:“你分彆隔離a、b兩塊木板,再對它們進行受力分析,就能得到答案了。”
沈意這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低頭又看了一遄題乾,終於恍然大悟,朝他露出個笑容,“謝謝。
女孩剛剛是安靜的,像雛菊,像樹木,可這一笑卻如六月的陽光灑上湖麵,點點碎光、燦燦金粉,晃花他的眼睛
哥們兒不懷好意地捅捅他肩膀,隱有暗示,他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卻無法忽略胸口處忽然湧起的奇異感受。
他說他也記不清了,那是假話。整個高一,他和她的每次遇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可能是在同一個考場考試,或者是在年級主任辦公室擦肩而過,他也記得她做過的唯一一次國旗下講話,發言時她有點緊張,還差點忘詞,哥們兒在後麵調侃,"這五班的文科大神稿子寫得挺好,就是心態不太穩,不然老宋下周你去吧,爭取比她表現得好。
旁邊的人立刻說:“人家好歹脫稿了,老宋去?我怕他彆說念稿了,連稿子都懶得寫!
大家嘰嘰喳喳,他卻盯著她想,她緊張的樣子真可愛,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