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聲音是因為這裂縫?
怎麼回事?
姬嬰也沒太將這些放在心上,他因這個打岔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過分的話,想找補找補,但露凝沒給機會。
“殿下說對了。”
露凝被他步步緊逼迫得跌坐石椅,抬眸望來的眼神卻一點都不卑微,清澈堅定,不容置疑。
“臣女就是將不該有的心思放在了國師大人身上,就是想攀附國師大人那等上界仙人。殿下既已看清臣女的愚昧無知,以後就彆在臣女身上浪費時間了。”
露凝有時很遲鈍,有時又敏銳得不像話:“殿下這個時辰到護口寺來,想必已經見過陛下。陛下可有跟殿下囑咐什麼?”
姬嬰頓住,回憶起父皇昨夜的話,臉色更難看了。
露凝見了,還有什麼不明白?
“既然陛下囑咐過殿下,就請殿下彆再管臣女的閒事。”
她懶得再和姬嬰有任何牽扯,扭頭就要走,姬嬰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那是氣話,你何必順著我的氣話說,我知你不會是那種人,誰都會被仙法上界迷了眼,入了魔障,唯獨你不會。”
他現在倒是語氣堅定,可露凝否認了。
“我會。”
她輕鬆地掙開他的手,他有些訝異地看著手掌。
“臣女沒有順著殿下的氣話說,臣女比任何時候都認真。”
她不閃不避地看著姬嬰的眼睛,讓姬嬰再無法自欺欺人。
“我就是喜歡國師大人,見到第一眼就喜歡,殿下不信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
姬嬰緊緊抿唇。
他嘴上還是不願意相信,可他心裡其實已經信了。
若露凝說的是彆人,他還不會放在心上,覺得不可能,但那個人是解離塵。
解離塵……
那是可以將皇權踐踏成灰燼的人。
哪怕身為太子,也不能在對方麵前保留自信。
姬嬰臉上失了血色,露凝知道時候差不多了,補上最後一刀。
“臣女自始至終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不會後悔。倒是殿下,明明知道什麼在您心裡才最重要,卻非要自我欺騙,左右為難。這樣不乾不脆,實在很沒趣味。”
她鄭重道:“殿下,咱們要走的路不同,想必殿下昨夜已經做過選擇,臣女也有自己的選擇,咱們就各行其道,往後再不要有任何牽扯。”
“臣女告退。”
露凝言儘於此,頭也不回地離開。
姬嬰是可以去追的,但他沒有。
話說到這個地步,還追上去做什麼?
他抬眸望向禪房上一閃而過的刺目白影,從一開始,國師就沒有真正離開,他就在這裡。
自他和露凝說第一個字開始,他就全知道。
露凝走了,他也跟著消失,姬嬰還有什麼不懂的?
他若再去追,就真的隻剩自取其辱四個字了。
露凝氣衝衝地離開,像隻炸毛的小獸,橫衝直撞,將僧人掃成團的落葉都驚飛了幾片。
瞧見飛起的落葉,露凝本能地蹲下去撿,一片片放回堆成小團的落葉裡,做完這些轉身時,視線投入一抹熟悉的白色。
她愣了一瞬,詫異抬眸,果然看見了解離塵的臉。
他披著白色的鬥篷,未戴兜帽,也沒蒙著眼睛,暗金色的眸子靜靜望過來,將她迅速漲紅的臉儘收眼底。
他在這裡。
他還沒走?
露凝迅速判斷了一下距離,她和姬嬰方才說話的地方並沒離多遠。
……
他該不會全都聽見了吧!
她都說了什麼?
我就是喜歡國師大人。
見到第一眼就喜歡。
我就是將不該有的心思放在了國師大人身上,就是想要攀附國師大人那等上界仙人。
我比任何時候都認真。
……
……
她人沒了!!
“大人!”
露凝衝過去,連珠炮似的解釋:“大人彆誤會,我方才是故意那樣和太子殿下說的,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徹底死心,我並非因大人是上界仙人才想要攀附大人……”
她急得眼睛都紅了:“爹娘尚在時曾幫我和太子殿下議過親,但最後並未定下,我與殿下的過去僅此而已,絕無半點私情,大人千萬彆誤會。”
“這些?”解離塵慢慢道,“我沒有誤會。”
露凝聞言鬆了口氣,劫後餘生般道:“那就好。”
“就這些嗎。”
“……”還應該有什麼?
露凝慢半拍地意識到,她隻說讓他彆誤會她和姬嬰的關係,以及她不是因他的身份才起了攀附之心,並未解釋……喜歡他,一見就喜歡那些話。
她瞬時睜大了眸子,張張嘴,半晌才道:“那個,那個……”她結結巴巴,“我……還有……還有其他的那些話,也……也是……”
“也是誤會?”
露凝:“……”
露凝沒有說話。
她嘴唇動了動,加速的心跳和炸開了花的腦子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不是誤會。
那些不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