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露凝握著匕首擋住對方的刀刃,這在來人看來是不自量力。

匕首擋刀,一個弱女子,真是異想天開。

但就是此等異想天開,竟然奏效了,還非常有效。

那手握大刀蒙著臉的魁梧漢子竟被這一擋震得手腕發疼,連刀都握不住,疾步後退而去,滿臉震驚地望著從馬車上跳下來的露凝。

露凝白著臉判斷形勢,馬已被殺,她跑是跑不掉了,隻能迎戰。

看這些人打扮就知道是山匪,應該是看他們的馬車護衛不多,裡麵是三個弱女子才動手的。

如今護衛和車夫都已經死了,露凝一個人對上十幾個彪形大漢,哪怕知道自己天生神力,也還是有些發怵。

但事情很快有了轉機,另一隊車馬恰好行了過來,他們應該是在趕路,亦是輕車簡從,隨行護衛見了這些山匪,第一時間攔下自家馬車。

“前方有異,後退!”

那領頭的護衛沒有上前,約莫是不想攙和,畢竟他們人也不多。

露凝剛升起的希望又落下,隻得握緊匕首靠自己。

那馬車沒退多遠就有人掀簾而出,是個女子,還是熟人。

夜將軍的妹妹,夜舞。

“怎麼回事?”夜舞看了看天色,蹙眉問道。

“小姐,前麵出事了,有山匪劫車。”

“什麼?”夜舞眯眼望向露凝的方向,依稀看到一抹鵝黃的身影,覺得有些熟悉,“離京城這麼近有山匪?真是荒唐。”她雖然嘴上這麼說,卻一點都沒感到意外。

“小姐著急趕路,我們帶的人手不多,不如換條路走。”

那護衛半點沒將露凝這邊的情況放在心上,山匪們見此徹底放了心:“算他們聰明,若是過來,便一起乾掉。”

說完話,為首的山匪提著刀朝露凝而來。

露凝身形嬌小,麵色蒼白地握著匕首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住馬車,看上去柔弱而可憐。

那山匪調笑道:“這小娘們長得甚是不錯,若是聽話束手就擒,哥幾個保證不傷害你如何?”

那油腔滑調的惡心樣子,露凝看得厭惡極了。

她若不反抗,他們的確可能不會對她揮舞刀劍,可後果可能還不如死在刀下。

更彆說她是溫家的女兒,便是死,也不會向匪徒求饒。

“有本事就過來!”露凝手都在顫抖,尾音也有些鼻音,但毫不妥協。

這副故作堅強的模樣更讓山匪們笑得開心,他們吹起口哨,朝露凝蜂擁而上。

夜舞終於想起了為何覺得露凝眼熟,她立刻對護衛道:“時間太晚了,繞路便要入夜才能到護口寺,會誤了上香的時辰,就走這條路。前麵那是鎮國將軍府的溫小姐,快去幫忙!”

她不但讓護衛去幫忙,自己也下車朝那邊跑去。

她當然得去,她來此為的就是這場山匪之難。

原書裡是燕卿卿來上香的路上出了事,遇見在寺裡除妖後回程的男主,兩人再次碰麵。

如今宮裡的劇情改變,燕卿卿還在國公府出不來,她就要自己來遇這場山匪之難。

其實她也可以早早就去護口寺,在那裡與男主碰麵,可護口寺有妖邪,依稀記得還是什麼厲害的東西,她擔心自己還未入修界,沒有修為,不小心出事,所以還是謹慎地選擇按原書燕卿卿的遭遇來,在回程的山匪上相逢——山匪是人,可比妖邪好對付的多。

前麵她一直未能與男主搭上線,這次機會決不能放過。

未免兄長手下的親兵太能乾,將山匪都殺死擾亂計劃,她還特地少帶了些人,選了一些酒囊飯袋。

她一邊跑一邊觀察四周,想看看男主快要出現了沒,確保自己不會真的受傷。

露凝這個時候就沒心思想那麼多了。

她握著手裡的匕首不斷揮舞,將想要靠近自己的山匪全都擊退,輕紗的鵝黃衣裙上很快濺上了血。

她真的很討厭血,討厭兵刃,那會勾起她很糟糕的回憶,可她還是不得不用兵刃保護自己,不得不迎著鮮血前進。

她不想的,但眼淚就是不斷流出來,她好難過,尤其是看到有護衛保護的夜舞之後,腦海中浮現出家人還在的畫麵,眼淚流得更凶了。

她沒有嫉妒,也不是羨慕,就是很委屈。

為什麼。

為什麼要丟下她一個人。

不能帶她一起走嗎。

“國師大人!”

夜舞忽然高呼一聲,露凝淚眼朦朧地怔了怔,果然看到天際邊亮起一道藍色靈光。

白發白衣,披著雪色鬥篷的國師大人禦風而來,蒙著白綢的眼眸第一時間鎖定了露凝。

露凝被匪徒環繞,握著匕首,孤立無援地自己保護自己。

夜舞見到解離塵,二話不說提裙跑過去,她身邊護衛已經都受了傷,但好在自己沒事,解離塵出現太及時,這些山匪粗魯低俗,沒看見解離塵如何出現,隻聽夜舞模糊喚他什麼“師”,並未意識到來人是誰。

見他隻一個人,山匪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還要朝夜舞出手,她趕緊躲到了解離塵身後。

解離塵剛一落地,正瞬身要去救露凝,夜舞突然靠過來,帶來五名山匪,他微微顰眉,兜帽下的唇線緊繃,廣袖輕輕一揮,眼前山匪驟然消失。

是真的消失,連屍體都沒有,直接化為煙塵不見了。

夜舞看著這一幕,心裡對修仙越發向往,更堅定了要用儘辦法前往修界的想法,同時也難免對男主產生興趣——英雄救美,英雄還那樣強大英俊,身為無CP男頻的主角,也沒有亂七八糟的種馬感情線,對他產生興趣實在太正常了。

她調整好表情,正想用最完美的狀態道聲謝,就發現眼前人不見了。

她愣了愣,跟著光影望去,見到衣裙染血的露凝收回了望著她和解離塵的目光,楚楚可憐淚盈於睫地一拳打飛最後一個圍上她的山匪。

匕首插.在之前那名山匪身上沒拔.出來,最後這個隻能用手解決了。

她放下手,解離塵剛到趕到,她終於得救了,可以放鬆精神,卻在解離塵伸手過來的時候,背過身去躲開了。

解離塵一頓,手空落落地虛虛一握,麻木冰冷的心也跟著空了一瞬。

他見她不斷掉眼淚,卻不和他說話,也不看他,還躲著他靠近,不禁喉結滑動,氣息越發清寒。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池雲見外麵安全了,放下還昏沉著的吳嬤嬤跳下了馬車,抱住了露凝抵著馬車的嬌小身子。

露凝終於撐不住,擁住她蹭了蹭,把眼淚都曾在了她身上。

“沒事。”

她不知是在對池雲說,還是對自己說——又或者說是對解離塵說。

“……我沒事。”

一點事都沒有。

隻是腦子裡揮之不去的,都是冰刃和鮮血帶來的不想憶起的過去,以及他身後躲著彆人的畫麵。

也不知怎的就那麼委屈,眼淚流得洶湧,很快濕了池雲的衣衫。

也濕了看她落淚之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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